离杨柳庄最近的镇子在东边,离杨柳庄大概五六十里地,具体叫什么镇子有点记不太清,平时也不常去。庄里的人提起那个镇子的时候只是叫镇子,因为说起镇子就是那里,没必要再称呼什么名字。
以前和丈夫赶集的时候倒是去过几趟,依稀还记得路。庄里的人一般不会到外面去,路不好走,还有野兽出没。一般出门都会叫上五六个人一同出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这是她头一次一个人出村子,深秋的晨风拂过,已经有了一丝丝寒意,吹得道路两侧的树木莎莎作响。她一步一步朝前走着,饿了就啃一口芋头,累了就稍微歇息一下,到了晌午时候终于是走不动道,只觉得头上一阵一阵晕眩,仿佛天旋地转。
看到路边有一颗大树,树下还算干净,便走到树下稍事休息。
生产后第二天便躲进井里,也不知在井里呆了多久,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好饭,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村中遭逢大难被尽皆杀绝,她一日之间成了孤家寡人。要不是不想扔下孩子,她可能早已心死随丈夫去了。
她把感觉有些沉重的芋头放到地上,坐下后背靠在树上,双眼半眯半醒,不停地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后,天旋地转的感觉慢慢地缓解,呼吸也逐渐恢复平稳。
身后树林中一阵响动,她一阵风声鹤唳紧张万分。
她转头看去,原来几只山羊从林中慢慢走出。
几只大小不一的山羊跟在头羊身后,边走边吃,嚼动草叶时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仿佛充满好奇。只是看了几眼之后便又低下头,跟在头羊之后继续啃食着地上的草叶。
刘翠凤长吁一口,她以为什么猛兽。
就在此时,一个巨影从身后草丛中疾速窜出,对着一只正低头吃草的山羊飞扑而去。只见这道巨影左前腿往山羊后腰一拍,将山羊被直接拍倒在地,而同时巨爪已直接撕入血肉。
竟是一只斑斓大虫。
山羊倒地之后还未哀鸣,在下一秒,大虫巨口已咬碎了它的喉咙。
其余几只山羊受惊后向着山林飞奔,而大虫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追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刘翠凤瘫坐在地,心口狂跳,只想飞速逃离。
大虫并未急着叼起猎物,而是转头看向她。
她距离大虫不到二十步,大虫身上那鲜亮的皮毛,相间的斑纹清晰可见,尤其是额头的王字更是威风凛凛。
被猛虎在近距离盯着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那冰冷的双眸让刘翠凤甚至忘记如何呼吸,只呆呆地看着。
或许是猛虎有了足够的猎物,在看了刘翠凤几眼后,便叼起山羊晃着步子走入林中,几个转折消失不见。
“哈…哈…哈…”回过神来时,刘翠凤好像突然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呼吸,不停喘气,而身上冷汗直冒,浑身上下均已透湿,身体也是不住颤抖。
刘翠凤一刻也不敢多待,收拾东西抱紧孩子跌跌撞撞颤颤巍巍地离开这里。
终于在天完全黑掉之前赶到小镇。
她第一次感到原来看见活人是这么高兴的事。
这就是活着啊。
然而到了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完全没有头绪。她抱着孩子在小镇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找一个落脚之处,却不知道应该是何处。
镇中小庙透出的光吸引她驻足停下,她疲惫至极,蹒跚地走进小庙,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又拿出一颗煮熟的芋头,剥开外皮,囫囵地吃着。
孩子饥饿的哭闹在夜间显得极为突兀,她解开衣襟一边喂奶一边啃着芋头。芋头吃完后,她就这样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沉沉地睡去。
刘翠凤在这里无依无靠,带来的芋头很快吃完,之后便成了乞丐,沿街乞讨,蓬头垢面衣裳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