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邑,沧澜郡。
铭江县城中有家声名颇响的酒楼。
是个午时相聚、夜间贪杯,鸡鸣前还可活动一二的好地方。
当今大虞境内还是有许多江湖势力侵染江山,以七大宗门为首各有纵横联合之势,庙堂对此却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不过,大多人和事都在一个世俗当中,一般的地方还是朝廷官府说话更管用一些。
县尉郑先孝本地大族出身,加之手中又握实权,在这城中足以称作呼风唤雨的人物,前些时候经不住枕边的絮叨,硬是将一个庄稼汉的连襟给安置到巡捕营中当起了捕头。
李二牛因他姐夫的关系,穿上一身捕快皂衣,众人玩笑言语中,将他喊作了二捕头。
这日午后,二捕头正在府衙里待命轮值,靠在签押房内的一个藤椅上,昏昏欲睡间,心头也是有些烦闷。
家里的婆娘最近总常是拿自己和他老挑比较,将其说得事事不如人,慢慢的,竟是件件开始有些不从心了,也就更加恼火了。
“二捕头,走去喝一盅!”
习惯性的挥手相拒,李二牛时常自认确实也没啥本事,进衙门之前连正经兵刃利器也没拿过,更别说触碰修行了,穿了皂衣后才跟着郑先孝学了几手缉拿技法,说是免得在街上连毛贼也抓不住。
是以平时虽算不上用心负责,可空缺离守却从未做过的。
过了几息,李二牛忽的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未着官袍的男人,连忙笑着拱手,回道:“县丞大人,小的正在值守,不敢外出,多谢好意!”
“哎,不妨事,不是还有他们在嘛!”
同值守的四人一轮,余下三人在也在近处,都是笑呵呵的劝道:“难得大人相请,二捕头就快些去吧,有事我们会看着的!”
种种难为,只在李二牛心头权衡。
大人相请,哪有可能就是简单喝盅酒?
人情世故,往日在乡下田间也是大致如此,今天请你喝口小酒,明日总是要去人家田里帮力几个时辰的。
只说与酒,不藏他心,这世间其实真的很少。
县丞官阶比自己姐夫都要高上半头,如若真有为难的事,应该也轮不到他去办的,况且自知这一说,心里是很清楚的。
去与不去间,还是跟着去了。
醉月楼中常自醉,酒若不醉人,那人也是醉人的。
李二牛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前些时候醉月楼中有个外地行商酒喝多了在此生事,郑先孝带人上门直接将其抓捕入狱,那个月,一众捕快和城中狱卒可是乐了许久。
当下风气,女人的衣裳长裙多是有些严实的,只是这醉月楼中却沟壑道道,引人入目,更是回味无穷。
县丞大人未着官衣,依然醒目。
铭江县虽不算大,城中也有小门派几家,走镖行商的也不少,是以这个地面也有一道江湖路,人情交往自是很重。
老鸨花衣,半徐之间,让掌一县文牒且握钱粮之权的县丞大人也忍不住在腰间好一阵抚摸。
后者的舒痒显得羞羞答答,打手相拒,拒迎之间又笑语盈盈。
李二牛跟着县丞大人步入三楼一处宽大房间,有个抚琴少女,还另有两道曼妙身姿。
圆桌一张、小凳几个,幕帘后面是一张宽床。
香味浸鼻。
一个约莫二年岁的少女衣式宽松,轻荡一下便是坐在了李二牛双腿上,后者脸上瞬时直如火烧。
他见过坐在腿上的这个姑娘,只是她的眼中似乎全然对自己没有印象。
那天。
她也是穿着梨黄长裙的,他手提刑具,与同僚几个联手将一醉酒客商缉拿,她就斜卧在地,低声啜泣。
地上还有杯、壶碎片,她的手心还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