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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 1)

?陈亦馨按期到达,志鸿去机场迎她,见面竟如隔数年,拉上行李坐车直奔公寓,到了,放下行李,陈亦馨见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房里的新家具都还好,就赞叹着,“比国内租的房子要好多了”。

志鸿感慨说:“钱也没剩多少,要省着开销了”。

“不要你担心,陈经理给我介绍了个他的朋友在迪拜开的旅行社,就在市中心,应该离你公司那边不远。”

“那好极了!”志鸿惊喜不已,,心想,看来“大背头”还真有些资源,只是跑这么远,却没仍切断陈亦馨和“大背头”的渊源,就有些不快,陈亦馨不理他,直接把公司名字地址什么的递给志鸿,志鸿看了觉得眼熟,仔细想想,不禁笑了,原来前些天给陈亦馨办签证的时候自己去过,谈得不是很好,就没用他们办签证的那一家,志鸿没提这事儿,只说:“你先在家休息几天,熟悉一下环境,我在这里都经常转方向,这里修的建筑看上去都一个模样,还都修得一个圈一个圈的,活象个迷宫,进来容易出去难”。

陈亦馨讽刺道:“你没方向感,别把我也算进去。”

志鸿也不还口,去准备早餐去了。

第二天,陈亦馨的电话卡拿到了,跟旅行社打电话过去,那人已跟“大背头”网上联系过了,就请陈亦馨过去,熟人介绍工作也有缺点,就是没办法谈条件,好在“大背头”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陈亦馨描绘得相当不错,那兄弟见到陈亦馨本人也觉得是一个天仙,心想会对自己业务上会有莫大帮助,就说工资每月3000迪拉姆(当地货币),提成另算,陈亦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水平,就先答应了,回家跟志鸿一说,志鸿说还不错。两人总算稳定了些,心也安稳起来。

转眼到了十二月,志鸿老板过来视察,“小眼睛”确实利害,把志鸿近一个月的辛劳抢了大半过去,志鸿愤怒却没失方寸,一点儿一点儿地“守”着,老板自是“火眼金睛”,见“小眼睛”连当地灯具批发集中地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对他大失所望,就私下跟志鸿嘱咐了许多,言外之意,他是器重志鸿的,“小眼睛”这小子不是什么办事儿的人,而且人生阅历也没有,让志鸿大事儿多跟自己打些电话商量着,勤跑些业务等等。志鸿不知二人演的是什么戏,自己却有自己的打算。

陈亦馨的班上得倒也开心愉快,眼界似乎开得比志鸿快,经常接触到一些来迪拜观光考察的国内“成功人士”,亦馨在上海已做旅游几个月,受了“大背头”的“真传”,所以现在工作起来就相当顺手,只是见多了挥金如土的财主们,回头常常讥讽志鸿是个LOSER,志鸿起初当是玩笑,常了,也经常觉得自己在这金钱的帝国里确实是个LOSER。

志鸿慢慢跟周围的华人开店铺的熟了起来,日子过得也有趣了,东家走走,西家坐坐,他也确实常出去跑业务,累得昏天黑地。

有同胞的地方就有小道消息,志鸿慢慢听说,“小眼睛”来这里不久就认识了一个在酒吧里经营“皮肉生意”的女人,两人竟然成心搭伙过日子,“小眼睛”被蒙住了,志鸿暗笑,难怪这小子天天不见个人影。

“小眼睛”既然是“皇亲”,志鸿就不去惹他,自己勤奋地跑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谈下了几个单子,利润颇丰厚,回家跟陈亦馨交流,陈亦馨也跟着高兴,就催他:“提成的事情快跟老板谈啊!”,志鸿也以为是,隔几日,颇有些忐忑地打电话给老板,老板似乎有国家大事等着要去处理一般,不耐烦地说,提成肯定有的,只是自己还没想好,等有时间再谈,志鸿放下电话,发现“小眼睛”不知道啥时候从外面进来的,还在旁边吃笑,自己就觉得很没面子,“小眼睛”口气很嘲地说:“你太不了解他了”,志鸿却觉得他两个本来是亲戚,自己不能跟“小眼睛”交流这些,就不理他。

过两天老板打来电话,表扬志鸿有了工作成绩,但是,自己在这边的投资很多,生意才刚刚开始,成本、费用等等志鸿都没考虑,他却必须考虑,否则这些除去自己可能还是亏的,还讲:“你们年轻人太心急,我怎么会亏待你呢?”,说得言之切切,志鸿也讲不过他,只能自认倒霉。回去讲给亦馨听了,她大骂这是不讲理的混账话,提成都是先给的,现在都不给,将来可想而知,志鸿也知道,但是却没办法,陈亦馨就说他窝囊,志鸿不理她,确也感觉上了“小眼睛”跟老板的当,然而志鸿做业务热情不减,去客人那边跑得还是很勤快,他知道,对他来讲,不努力就没有机会。

志鸿还交了几个哥们,时不时地在家里请客儿吃饭,志鸿的手艺好,房子也宽敞,大家都高兴来,陈亦馨却觉得很麻烦,说跟这帮“打工的”交际没什么用处,志鸿却不以为然,慢慢地,陈亦馨跟众人也熟了。

转眼到了春节,志鸿本想回国去休假一次,陈亦馨却觉得来的时间不长,回去了也很折腾,干脆就在这儿过年,志鸿想想也是。

一天,志鸿在网上跟杨榛长谈了一次,杨榛跟他确认了月供的卡号,要再汇八万进去,嘱咐志鸿常查查账,注意不要“断供”,有困难的话及早通知自己。两人在视频中聊了两个多小时,杨榛说,自己调到了商业局当局长去了,志鸿由衷替他高兴,心想,杨榛手里确有些权力了。杨榛却连叹自己不容易,要趁早准备后路,官场很复杂,等等,似乎不得志,却又不想说得太细,杨榛又告诉志鸿,魏薇和他今年过年结婚,志鸿表示和亦馨两人回不去,只能网上祝福他们,志鸿也跟杨榛讲了自己在这边的种种不如意,杨榛鼓励志鸿要等待时机,卧薪尝胆。事后,志鸿陈亦馨两个人不免感慨,还是在官场混的手头儿阔。

在这条商业街上很多“江浙人”的店铺,江浙人头脑灵活胆子大,又有强大的制造业背后支撑,造就许多暴发户,暴发户到了国外更加炫富,加上这里车便宜,大多开着顶级大排量奔驰、宝马招摇,志鸿从不掩饰羡慕的表情,更认为“仇富”是心理缺陷。

志鸿跟这些“少壮派”的小老板也很谈得来,给人外表看上去心态坦然,但心里对这些脑袋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其实不屑。

年关到了,志鸿请了几个朋友来自己的公寓,拿手的饭菜弄了丰盛的一桌子,陈亦馨也请了一个在这个“中国城”里有许多店铺的“广东仔”过来。别人都在打牌、玩游戏,陈亦馨在跟这个“广东仔”说笑,志鸿心里不快,这个人是陈亦馨帮他做签证时认识的,陈亦馨一心想学开车,可志鸿并没有车,这小子开了辆奔驰ML的越野车,时常带着陈亦馨开车兜风,所以今天陈亦馨特意把他也请来了,志鸿出来送菜时,见陈亦馨被那小子的不入流的笑话说得前仰后合,心里火更旺,故意在厨房里弄得叮叮当,可惜没人听到,只能忍着。

志鸿跟“小眼睛”之间争上位的战争,胜者自然是“小眼睛”,当然,志鸿也没心思跟他计较,想这小子原本只是台前的一个木偶。

志鸿做下了一个客户,是一个黎巴嫩的服装商人叫苏尔坦,人长得高高大大的,热情且健谈,平时嘻嘻哈哈,做起事来却一点儿不马虎。他的一个大仓库顶棚上全用了志鸿公司的照明产品,从订货到安装,志鸿做得事情无惧细,苏尔坦看着很满意,对志鸿的勤奋和敬业很赏识。两人比较谈得来。苏尔坦实在健谈,每次志鸿去他公司都能聊很久,也时常跟志鸿聊些中国的事,苏尔坦跟志鸿说,他接触过很多中国人,也很了解中国人,志鸿点头说,中国人对外国人很友好。因为混得很熟了,志鸿就跟他开玩笑,说我不了解阿拉伯人,差不多只知道阿拉伯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苏尔坦笑了,然后看到志鸿的脸上的笑带着点儿嘲讽,就直摇头,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其实这里是有原因的,”志鸿愿听他讲典故,苏尔坦严肃下来,“古代阿拉伯地区战乱连绵,很多男人都战死了,留下很多孤儿寡母,在这生存环境恶劣的沙漠里,一个家里没了男人无异于家庭的灾难,于是‘先知’就在《可兰经》中规定,活下来的阿拉伯男人有义务不让这些孤儿寡母无助而死,应该把他们接到自己的帐篷下。”听到这儿志鸿也不禁肃然起敬,苏尔坦又说:“现在情况变了,习俗却保留下来,也却并没有鼓励男人都娶几个老婆,比如我就只娶了一个,你看,因为我穷,娶不起!”,说得志鸿又不免笑了。

苏尔坦的生意不小,他哥哥在沙特,很有些销售渠道,每年通过苏尔坦从中国订的服装量都很大,所以苏尔坦很有些钱,还有艘不小的私人游艇。

有一次苏尔坦跟志鸿很迷惘地说,“你们中国人太残忍!”

志鸿听得很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会有这印象?”

苏尔坦说,“前几天我看报纸上写着,中国人会吃猴子,而且是活着吃猴子的大脑,一个桌子上面挖个洞,把绑好的猴子放桌子底下,脑袋从桌子中间露出来,然后用小撮子把猴子脑袋打开,就这么拿勺子挖猴脑子喝……”

志鸿看他皱着眉、眯着眼,手还激动地模仿、比划着讲,自己听着也恐怖。志鸿之前听说过这种极其恶心的吃法,在广东,所以苏尔坦说得是对的,只是实际吃法比这他说得“讲究”些,但却更残忍而恶心,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给苏尔坦讲,中国很大,基本上全中国人都不吃猴子,而且我们也很反对这种吃法,不过自己也听过这吃法,在广东是有的。

苏尔坦就说:“反正,你们太残忍!”

志鸿想想自己并非外交官,况且国内确有这种陋习,自己无法替国人挽回颜面,好在这并没有影响苏尔坦对志鸿的印象。

时间久了,苏尔坦就很认真地跟志鸿谈起自己想要在中国设个采购办公室,问志鸿有没有想法,志鸿听了欣喜,却没有马上答应,想着回来跟陈亦馨商量商量,陈亦馨却很不以为然,认为老外说得随便,未必认真。

近来,“小眼睛”出乎意料地开张做成了笔买卖,而且做得不小,老板打来电话给志鸿,他的意思志鸿明白,是要自己多努力些。

志鸿见这小子其实是给一个永康人在附近开的店供货,就很不放心,嘱咐了几句,“小眼睛”听了很不满意,讨得志鸿一身没趣儿。老板那边听说了,也说这无所谓,只要能把生意做起来就是好事情,还对志鸿讲做生意方法很多,思路不要太窄等等。志鸿明白,生意人不介意手段,只要结果,也就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想,“我们这贸易公司,价格贵得离谱,‘小眼睛’却能供货给只隔几条街的永康人,这未免太神奇!”但是毕竟不关自己事儿。

志鸿经常想起“小眼睛”说自己太不了解这老板时的神情,料定自己在这儿是赚不到钱了,应该再做长远打算,然而苏尔坦那边根本没明确下来,志鸿就在找别的出路了,出路却很是不好找。眼看天气热了起来,志鸿决定回国一次,陈亦馨也跟公司告休假,两个人第一次回国,就兴奋起来。

志鸿回国前,跟苏尔坦打电话告别,苏尔坦得知志鸿要回国一个月,就叫他过去见面谈一下。见了面,还是那么亲切热情地拥抱,他公司里的员工跟志鸿也都很熟了,而且公司上下跟苏尔坦都不那么拘束,这氛围让志鸿很羡慕。

这次,苏尔坦跟志鸿谈了许多,他让志鸿准备个在国内设立采购办事处的可行性报告给他,还给志鸿全面介绍了他的生意的情况,他知道志鸿现在的工作不如意,宽慰志鸿,自己这边最近忙,但是年底前一定把设办事处的事情处理好,让志鸿不要着急。志鸿深知,换个行业并非小事,需要许多积累,苏尔坦的话未可当真,但先应着,想将来总是多个选择。

中午,苏尔坦执意留志鸿吃饭,打发个伙计去烧烤店买了许多回来,大家就随便坐着吃。苏尔坦家的佣人把苏尔坦的儿子从幼儿园接到公司,小家伙也跟大家一起吃,小孩儿才4岁,长得黄头发,蓝灰色的大眼睛,异常漂亮,是个人见人爱的洋娃娃,志鸿每次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感慨造物主的偏心。因为常日里逗他的人多了,小家伙成了个机灵鬼,吃饭时趁着志鸿不注意夹了个辣椒到他的卷饼里,志鸿不知,大口吃着,大家却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觉得众人都看他看得奇怪,但是没发现啥异常,就继续吃,忽然觉得嘴里热辣,连忙张嘴哈气,众人都笑得不行,小家伙更是开心得上窜下跳,志鸿方知“中了招儿”,但又觉得这孩子越发可爱了。饭后,苏尔坦送志鸿出了门。

志鸿回家用心“赶”出了一份报告,发邮件给了苏尔坦,苏尔坦看了似乎比较满意,又打电话嘱咐志鸿回上海的时候考察一下上海那边外贸物流的各种途径,他说,他了解在中国设立个公司很麻烦,所以要先考虑志鸿报告上提到的那种SOHO的方式,货运就选那种做门到门业务的公司最好,志鸿都留心记下了。

回国前,志鸿和亦馨把大半年来省下的钱,找家中国人开的“地下钱庄”汇到了自己银行卡上,留了些美金在手里,就出发了。到了机场两人想着此番“出洋”这么久,定要买些东西回去给众人,陈亦馨就拉志鸿去化妆品柜台那边转个不停,志鸿实在没了耐心,就自己去买香烟,椰枣之类的,回来跟陈亦馨碰头,两人计算好双方家里、杨榛、魏薇、同事们都有份儿了这才安心,却又不忘“攻击”一下对方所买的东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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