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质疑老板可不是个好行为,”秦修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超过中午,你就被解雇了。”
说完他突然顿了一下,如有所感般回过了头。
“别呀秦总,”只见进了卫生间洗漱的俞非晚突然从门里探出头,嘴里含着一口水含混不清的道,“少迁怒我经纪人,钱我明天给你打过去。”
秦修霁愣了一下,竟一反常态的没有反对,嗤笑一声重重摔上了门。
俞非晚冲谢问辰摊了摊手,脚步虚浮的又缩了回去。
等谢问辰送俞非晚回家时,出酒店那会儿俞非晚还能踉踉跄跄的搀着他走,跟对方报了自家的地址单元楼层号,到了合租房楼下,就已经在后座上趴成一滩毫无意识了。
谢问辰晃了她半天只得到几句迷迷糊糊的“……嗯?”,最后干脆也不尝试把这货弄醒了,直接挽起袖子把她抱上楼,再从对方的包里翻出钥匙开门。
他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俞非晚的房间——俞非晚的房间还算正常,席徽屋子里直接各处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男模海报。谢问辰把睡得死死的人丢到床上盖上被子就准备走,临到门口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的退了回来,到厨房烧开了水兑温,扶着俞非晚坐起来。
他把毛巾浸湿后拧得半干,用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拎着热毛巾细细的将俞非晚脸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擦了一遍,但在擦到胸口处时僵了一下。
那里还残留着昨夜俞非晚被迫喝醉的痕迹——黑色的华伦天奴礼服虽然不显脏,可在温和的白色日光灯下,大片蔓延开的酒渍显露无疑,被上方白皙莹润的匀称肌骨一衬,立刻就给人一种紧致、纯真、却又婉媚中透着勾引的感觉。
但谢问辰也仅仅是顿了一下而已,在耳廓泛起一丝红色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他依旧眼神漠然而沉静的,手下小心又稳稳的顺着俞非晚的肩头擦过去,毛巾重新浸一下温水后再把她翻过身,去擦背后大片裸|露的肌肤。仿佛此刻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而是实验台上需要精心看护的小白鼠之类的东西。
擦完后他把俞非晚塞回被子里,开始找蜂蜜或者柠檬。俞非晚房里没找到,席徽那里倒是不少,甚至连解酒护肝药都有好几种牌子的……其混乱的私生活可见一斑。
谢问辰从厨房里找出榨汁机,榨了柠檬汁给俞非晚灌下去,期间她由于太过神志不清呛出来了好几次,有一次几乎是被酸的反射性一扭头就喷了出来,一口酸水直直撒了谢问辰一脸。
“……”耐心被耗尽的谢问辰默默抹掉脸上的水,毫不温柔的一把掰开她的嘴把柠檬汁一股脑全都灌了进去。
好容易一切都搞定后天已经快亮了,谢问辰打开冰箱打算找点什么做早饭,但在看到一堆速冻的低热量食物后只有无奈关上了门。
叹了口气,他收拾了一下钱包钥匙收拾,拖着一夜没睡的疲惫身躯出门去了。
——而在关门声砰的响起那一刻,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俞非晚睫毛突然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呻|吟一声捂住额头上的热毛巾,沉默着闭了闭眼,散乱的黑发从指缝里滑出来,苍白脸上竟透出了一股挣扎而痛苦的味道。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上辈子关在监狱里的三年,仇人们高高在上自己却卑如蝼蚁,仿佛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残酷的现实,愤懑感如同一团冰冷的火在胸腔中燃烧,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撕扯开来。
被郁夜明逼迫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是那样隐忍而无力……那种颓唐和沮丧感仿佛一条跗骨而上的毒蛇,紧紧的缠住了她的喉咙,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更多,她还要继续吗?还能继续吗?
她还要……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继续消耗在不断的隐忍和打拼,只为了一个堪称渺茫的目标之中吗?
俞非晚按住额头上的毛巾坐起身来,整个人几乎是颤抖着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里,散乱的黑发披散垂开。
——我偏偏不要放弃,她几乎是咬着牙心想,哪怕前头再多辛苦再多坎坷,我要走下去,好好的、骄傲的、优雅而强势的走下去,我要让他们都看到我决不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失败者,要在那群所谓豪门名流的杂种面前,死死的把他们踩在脚底。
——谢问辰拎着蔬菜鱼肉刚回来正好看到了她抱头发狠的一幕。
听见开门声的俞非晚抬起头,脸色纸一般苍白到有点触目惊心,一双眼睛却极其的冰冷而明亮,不带一点温度的看过来时,立刻给人一种极其凉薄却坚定的感觉。
只见她就这么维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冲着谢问辰露出一个笑容。
“先把东西放那儿再过来吧,”下一刻俞非晚轻声说,“——来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席徽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