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丫头,这可怎么办啦!”鄢紫鱼叹道。
“他们家可还有亲戚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城,轻声问道。
杜天俅说道:“卢忱家里,亲属自然是有的,不过没有至亲,关系疏远了些。倒是他的妻子刘氏,家里还有个弟弟,叫做刘岚。”
“这么说,还有个舅舅,那还好。”鄢紫鱼道。
“怕是没那么好!”杜天俅轻声道。
“又怎么啦?”鄢紫鱼瞪了杜天俅一眼,问道。
“卢忱生前与那刘岚没什么往来,两家关系并不亲近。刘岚自幼体弱,担不得什么大事。成婚后育有一儿一女,家里全由妻子佟氏操持。所以,家境一直不好。”
杜天俅说道:“卢巧玉被送到刘岚家之后,不到一年,刘岚病逝。两个月后,卢巧玉便离开了刘家。”
“她去哪儿了?”鄢紫鱼急忙问道。
杜天俅扫了一眼屋内各人,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秦淮香家!”
“秦淮十三家中的香家?”鄢紫鱼又问。
“是!”
“唉!”鄢紫鱼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佟氏终究还是把那丫头给卖了。”
“你弄错了!佟氏并未卖掉卢巧玉。虽然,这其中有着怎样的故事,我们不得而知,但卖掉卢巧玉的真的不是那佟氏。”杜天俅看着鄢紫鱼笑道:“卖掉她的,是她自己。”
“她自己?”墨城惊讶地轻声念叨着。
“有一点可以肯定,卢巧玉在刘家生活得并不好。”杜天俅说道:“至少,在她离家以后,她的舅母佟氏从没去找过她。”
鄢紫鱼叹道:“这丫头还真是有股子倔劲儿,有股子狠劲儿!”
“她九岁入门,改名香玉儿,此后便一直在香家习养。”
杜天俅说道:“香玉儿,十七岁开阁。她精琵琶,善柔舞,技艺冠绝同辈。还通诗文,能书画,楼坊间颇有才名。容貌嘛,你们见过啦,不说倾国倾城,也算闭月羞花。自然,一时名噪,备受追捧。”
“一朵娇嫩的小花,终于出落成一棵金贵的摇钱树啦。”杜天俅笑道:“一年前,半湖山园将她聘来京城,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啊。”
穆九笑眯眯的说:“一枚香饵,钓了一条真龙。值了,太值了。”
“值个屁!”鄢紫鱼道:“龙是好钓的?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好多人命啊。”
“她来京不过一年,如何与皇上相识的?”冷狄问道。
“皇上好香!”杜天俅说道:“香玉儿很香!”
“有多香?”穆九笑得有些邪趣了。
“九爷,你可别想歪了。”杜天俅说道:“我说的香,不是体香,而是调香制香。”
“切,是你先说歪的吧。”穆九瞪眼反驳道。
“她调制了一款香品,名曰:七宝沁元。此香放在‘小鼎轩’寄售,被皇上近侍月香逢寻得。皇上品过此香,龙颜大悦,心向往之,当然要去会一会那制香之人。”
杜天俅说道:“这一会,便不可自拔啦。”
“色艺绝伦!美人如斯,谁能不爱!”穆九叹道,满脸相惜。
“这香玉儿和那卢巧玉是一个人吗?确认过吗?”师威问道。
不待杜天俅答话,穆九便抢道:“这个不难!把那佟氏找来认一认,不就知道了。那佟氏不会也死了吧。”
杜天俅乜斜着眼睛,对穆九说道:“你说得倒挺容易!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转眼就变成了十八九的大姑娘,让你认,你敢确认啦!”
“他要能确认,就不会顶上无毛啦!”鄢紫鱼笑着。
穆九望着鄢紫鱼,摸着自个儿光溜溜的脑袋,满脸“悲痛”地说:“胭脂姐,哪能这样戳人痛处,太让人伤心了。”
“哦哟!”鄢紫鱼花枝颤动,笑道:“不伤心,不伤心!你那光头摸起来挺有手感的,怪招人疼的,女人很多时候也是需要手感的。”
“是嘛,我也这样觉着!”穆九喜道。
“是啊,是啊!”鄢紫鱼媚眼如丝,点头道。
冷狄干咳了一声,“正声”说道:“我说,这手感的问题,你俩稍后再议吧。这说正事呢,这个,少儿不宜呀!”
鄢紫鱼一手抚着胸口,轻声道:“罪过,罪过!把我们家的纯洁小墨墨教坏了。”
“墨墨!赶紧把耳朵捂上。”鄢紫鱼看着墨城,笑眯眯地说。
墨城俏皮地眨着眼睛,说道:“你们别拿我开心,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天俅,你接着说。”冷狄说道。
“关于确认这一点,安平府自然是不会疏漏的。”杜天俅说。
“他们的确找来了佟氏。不过,就象我刚才说的,过了这么多年,只是从旁瞧上那么几眼,那佟氏也不敢确认。于是他们安排了佟氏与香玉儿见面,想看看香玉儿的反应,从而进一步确认。”
“香玉儿每月初一、十五去禅林寺上香,五个月以前,二月十五,香玉儿和她的舅母佟氏在禅林寺相遇了。”
“那佟氏该怎么解释这次相遇呢?这也太巧了吧!”折子芒问道。
杜天俅说:“很简单!佟氏改嫁了,丈夫经商,他们半年前迁居了京城。其实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出人意料的,也没什么巧不巧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安排似乎都白费力气了。”
冷狄问:“那香玉儿是怎样表现?”
“她的表现倒还在情理之中。”杜天俅说道:“她们的相见自然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离愁别绪;有的只是一点尴尬,一点淡漠。临别,香玉儿把自己随身的玉镯子,送与了佟氏。那镯子至少也值二十金,也算是尽情尽理了。”
“这其间,难道就没有一点漏洞吗?”折子芒问。
杜天俅说:“漏洞当然有,可有漏洞很正常啊!如果一点破绽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杜天俅又道:“如果香玉儿当真不是卢巧玉。那么,也许当年的卢巧玉已经死于海难。人们从海里捞上来的卢巧玉就已经不是卢巧玉了。那个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候,不是吗?”
穆九疑惑道:“如果这个计划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那么他们所针对的目标就不可能是皇上,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不用扯得那么远,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师威说道:“有能力谋划、实施这种计划的人并不多。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各位心里不会一点底都没有。我们只需要做该做的事,盯该盯的人。撒开网,候着,用不了多久……”
“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他们一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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