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大喜:“竟有此事?哈哈,如此,寡人可就指望着他能为寡人留住这个人才了!”
芈姝笑而不语。也许吧。张仪,纸包不住火,大王很快就会知道你曾经劝说黄歇离开。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可是你自己找来的麻烦。怪不得我了。
秦王第二日就宣了张仪进宫,夸赞一番。张仪有苦难言,难道他还能对秦王说,我可没替你招贤纳才,我是想把才学过人的黄公子弄走来着?无奈,他只好苦哈哈地应承下来,说成与不成还要看天意。秦王也知道劝服屈子高徒绝非易事,欣然承诺,不论成与不成都不怪罪。
因为要留时间给张仪劝服黄歇,所以秦王暂时将事情压下来。芈姝趁机对秦王陈情,自己从前帮着撮合芈月与黄歇,如今却身为秦王妻子,对如何同妹妹说黄歇的事感到为难,所以就告诉了景氏,请她想个法子。秦王应允。
可怜的张仪,留了一把美须,此时却被自己揪掉了不少。一个仆从小心翼翼地给他家大人添上水,蹑手蹑脚地出去,生怕被迁怒。
“回来!做贼似的干什么?”
下仆舔着脸笑:“大人,这不是怕吵到你嘛!”
“哎——我这个大人,不知道还能当多久啊!只怕弄不好,这一次就当到头儿喽。”
“大人何出此言啊?”
“都是我,明知道那妇人小心眼,偏要上去撸一撸虎须!她没立刻就找补回来,我就对她放松了警惕,哪想到还有今日啊!我张仪雄辩,可世上有一种人,心志坚定毫无转圜。任凭我如何能言善辩也难改变。若那人善辩还不下于我,想要说动就更难了!哎,最毒妇人心哦——”
那仆从好奇:“大王不是说了么?成不成,都不怪罪大人。大人该地为稳固才是。”
张仪眼睛一瞪:“你懂什么!大王误以为我曾经劝说黄歇留下,若是忽然知道了,我其实是想把他弄走来着,可不得觉得受了欺骗?最关键的是,我对秦国的忠心也会大打折扣!哎——”
“那也该去追究那个,让大王误会的人才对呀!”
张子摇头晃脑地说:“可是若那人根本没有说我一定会劝说黄歇留下呢?我张仪从前假借我的封地六百里让楚王误会,如今这手段竟被人学了去!用含含糊糊的话,给了人期望,最后发现期望达不到,自然就会失望。好在大王英明,换了楚王那种昏聩又爱迁怒之人,只怕我就要立刻打上包袱逃走咯!”
女医挚从芈姝产子调理完身子后就被她送回楚国与家人团聚。没了她,芈月就无从得知威后当年将向夫人移到自己的居所产子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也无人能替黄歇送信给芈月。但是,没有女医挚,还有葵姑。芈月黄歇终通上了信,相约见上一面。
张子得了秦王示意,一反常态,极力劝说黄歇留在秦国,黄歇已然疑心。只是他几经周折为的就是这一天,决不肯轻易放弃。而芈月,她仍旧被蒙在鼓里,不知秦王已经知晓黄歇仍在世的消息,欺骗秦王说自己想要散心解闷,要了出宫的令牌打算两日后去四方馆。
秦王当面给了令牌,心里却憋闷的厉害。他对芈月一直宠爱有加,如今芈月竟可能带着他未出世的孩子,去和别的男人的见面,这让他如何不愤懑?他之所以大方地给了令牌,无非是想看看,芈月最终会如何选择。暗中却早就布下人手,不论芈月最终如何决定,她和腹中子,都无法离开秦国。
芈姝心知秦王再如何喜欢芈月,也不会让她带走自己的血脉。假若芈月最终选择留下,日子久了秦王慢慢能够释怀之后,对她的感情只会有增无减,甚至可能威胁到自己。毕竟经过验证的忠贞,可比那些不曾验证过的,来的更可贵。反过来,秦王已经知道芈月心意摇摆不定,如果最终没能看到芈月做出选择,那么芈月今日的犹豫就会一辈子令秦王如鲠在喉。
芈姝少有的大半日都没有忙碌,而是坐在椒房殿左右斟酌。若是计谋能成,芈月在秦宫只能孤单地活着,无宠也无爱。她从前已经够苦了。可是纠正被篡改的命轨,才是芈姝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如今已走了百里,只差最后一步。机不可失,芈姝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打定主意后,芈姝在芈月与黄歇相约见面的前一日,忽然下令将芈月禁闭在偏殿,后宫中人人疑惑,秦王也派大监来询问。只是无论谁来,芈姝一律推说是因为芈月打碎了贵重的摆设。秦王自然不信。他想要放出芈月,看她如何选择,但是芈姝少有的坚持,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芈月出来。秦王心底开始犹豫,是不是芈姝察觉了什么,才一定要将芈月禁闭在房中。经此一事,芈月日后若想真正得到秦王宠爱,已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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