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点头:“是啊,如今这里可是一座难求。穆监说说,花了寡人多少银钱?”
穆监点头哈腰地说:“哎哟,我说大王,奴才能有这个机会孝敬您,实在难得。哪儿还能让大王出钱!”
秦王大笑:“你个老奴……算了,寡人知道你这两天日子不好过。回去你自己去支银子就是了,寡人今日请长姐小酌,不用你来请。”
“要我说,自古以来就如此。泾河水流湍急,难以控制。但是水流滋润不过沿岸延伸三四个村落。如果能够多引支流,深入沿途各地,虽然初期投入巨大,但是一旦形成水网,就再不愁旱涝之灾了!”
“说的轻松!可是,靠近河岸的村落,多不愿其他地方的人从自己这边引水过去。不愁旱涝只是嘴上说说,真到了干旱时候,泾河干枯,支流河床□□,沿岸的村落尚且不够用,更别提其他的地方!我看此事不成!”
“二位各有道理,但是我认为,我们可以先引流,然后大量蓄水。损有余补不足,方和天道至理!”
“刘公子说的好!不过蓄水的地点还需仔细斟酌挑选。”
“正是如此!我觉得,这里,六盘山东麓,就不错……”
“还有亭口周边,也适宜。”
秦王正与嬴夫人交谈,楼下两桌士子忽然争论起来。秦王一听,讨论的不是哪一家的学说,也不是什么德行道理,而是最实用的东西。
嬴夫人微微一笑:“大王瞧见了,这可都是人才!虽然有时也难免空谈,但是我看,可比里头那些一心只想发扬自家学说,而不重视实际治理百姓的学子强!”
秦王说:“是啊。四方馆初建时候,寡人以为能够拢尽天下学子,可是时日一久,却发现里面有许多空谈之人。更有那些,只为发扬学说,而不是以治国治人为本心的人,夸夸其谈。做人,还是本分些,从实际入手,哪怕做的事情小些也好。”
“当然,四方馆重视学说,也有可取之处。他们更能追本溯源,若有人能探究各家的本质,做起事来自然是一通百通。”
“长姐所言甚是。”
秦王凝神沉思,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响方长叹:“王后为寡人出了这个主意,当时她是一心为了寡人着想。”
嬴夫人洒脱一笑,敬了秦王一杯。“王后当日一心为你,现在仍旧是一心为你。大王与王后置气,实在没必要。那天我告诉她黄歇活着的消息,王后吃惊过后说,若黄歇肯留在秦国效力,她会把黄氏族人都迁到咸阳。她所虑者唯有芈月同黄歇的关系,会让大王为难。大王,我知道你想要知道芈月到底会如何选择,只是顾念亲情乃是人之天性。大王何故如此看不开呢?”
“寡人不是看不开!而是……唉!王后将寡人的心思都摸透了。”
“呵,大王,难道我就看不透大王的心思?”
“长姐不同!长姐是寡人的亲姐姐……”
“我为了你,是因为我是赢氏人。王后无子时只能算半个,但王后有了儿子。她的儿子是赢氏人,王后便也是赢氏人!大王,真心难得。你曾经为了得到芈八子而用尽心思,王后又何尝不是为了你的心而百般容忍?王后宽厚,是后宫之福。若她心思坏,此次就让大王的女人带着大王的骨肉,跟那楚国才子私奔了。到时候两个人要么被杀,要么也是一辈子颠沛流离。大王真心希望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人吗?王后大度,大王的后宫才平静。正因为后宫嫔妃对王后服气,才愿意与她同进退。大王若想要嫔妃们都围着大王转,女人之间就必有争风吃醋的事,这都是天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大王,是做大事的人!”
芈月自黄歇走后一直心中郁郁,秦王因为心生芥蒂,也不常去看她。芈姝日日去探望,将艾姑姑单独拨给了芈月,专门照料她身体,又叮嘱厨房每天变着花样地做补身的吃食。但是芈月因为黄歇的事,并不愿时常见她。这日芈姝从偏殿出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玳瑁问:“芈月不喜欢咱们去,王后何必去看她冷脸。”
芈姝叹气:“姑姑,她并非怨我,只是无奈之下心中难过。所有此事有关的人,就连葵姑,月儿现在也不大愿意见。我必须要做的事,不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拦我。但是,我并不在意在别的事上让步。人不能把所有好处都抓在自己手里,有得到的,就要有舍弃的。”
“可王后是什么身份……”
“姑姑!身份是这世上最不重要的了。荣耀之时,不过是锦上添花,可艰难时候,却不能雪中送炭。”
玳瑁看芈姝生气,连忙说:“王后说的是。”
“行了,不说这些。樊长使和公子通身子一直都不见好,你随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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