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2)

?我站在山脚,望着山色沉思。

头顶的云朵变幻着,努力地挤过山谷。它们不会后退,能因势而变,穿过障碍。

“躲,能躲得了么?注定要面对的,依然要面对。”

大家艰难的跋涉到半山,眺望山旁的景色。

树梢如刀划破云层,被划破的云团瞬即聚集,分散,幻化为雾气。

断崖壁立,一块飞岩如鹰飞起。

云山缥缈,瀑布从山巅飞泻,钻入云海中,如同天上的仙人瀑布。

半山上,流云流淌而下,把我们化入水墨画卷中。

“真是个鬼斧神工的好地方。”石小芹说。

“可惜大好山色,被他们糟蹋了。变成了魔窟。”我感慨说。

“这玉仙城所在的险峰,就是海港城郊山脉之所在。同时也是将军岭山脉的东头。它本属于华伯,在去年被黑龙堂占据,成了清龙会的老巢之一。清龙会的标志是三头魔龙,依照规矩,每个地方的头角,只要入会,便要在帮会前立下高大木杆,挂黑旗,作为地盘标记。近年他们势力快速扩张后,各地木杆越来越多,就像树林一样遍布四海。”

“——清龙会由各地原始帮会联合组成,所以下面分支众多,有各种门,帮,会等等。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横向联系,只统一听命于一个代号为太岁的人。”侯洋解释着,“各地帮会被强行统一。从此结束了各自分散,各自经营的局面。太岁,也看中他们分布广泛,势力遍及四海,招揽了他们,把他们当作工具。至于太岁是谁,他的具体姓名,长相至今都是个谜。”

他是石小芹连夜邀来的黄旗社的帮手。因为黄旗社主要在海上活动,水中能手数不胜数,但在陆地做买卖,知晓对手的底细,且能攀山越岭的手下着实不多,所以只来了一人。

大家在山岩旁围拢。我拿出岳威留下的平面图。

图纸中,哪个地方是地下囚牢,哪儿是赌场,哪儿是仓库,都一一标明了。

侯洋说:“幸好有这张图,要不然,我们贸然前去,恰好中了黑龙堂的诡计。必然有去无回。横刀赵禄这个老贼窝藏在这儿。现在好了,我们按原计划行事,这就出发。”

当下众人聚在一块,详细看了平面图,分头出发。

黑龙堂的老巢在碧霄峰山顶附近的一个私人度假山庄中。

大家一早便顺着将军岭的山路前行,抵达鸳鸯谷的十字路口,再经过山谷,跑一百多里山路,最后经过一道激流上的拱桥,抵达了山脉另一头的黑龙堂的地盘。这儿的山势十分险峻,高耸险峰如同无数参天巨柱,尖端深埋云里,好似云海孤岛。

我们离开山岩,沿路登山,到了半山,半空移来云一朵,洒下瓢泼大雨。而山外的另一片天空却是日光灿烂。

大家分几路抵达半山亭,聚集起来,彼此不早不迟,恰好在定好的时间聚头。

邵劲也来了,我怕人手不足,让袁梦兰通知他来会合。

“他们抢了你的土地,伤了你的亲人,你有机会复仇了。”我说。

“我一直在等着这天。”邵劲摩拳擦掌。

大家看到有人上山,立刻藏身林子后。

我悄悄探头朝外一看,认出那些人是周喜儿的手下,七星帮的程俊。

我心里疑惑,“这可巧了,他们也来了。我们有竞争对手了。”

大家徒步上山。前方一块巨岩,雕刻着“江山胜迹”,一旁是一大片诗词经文。可是,诗文被广告牌架子凿穿了一角。广告牌上,写着巨大的“玉仙城”字样。顺着这路牌继续走,远远看到半山旁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秀美的山色被他们占据,成为一个敛财的腐朽黑暗之地。那里奢靡至极,无恶不有。反正,只要是和金钱,罪恶沾边的东西一应俱全。许多有钱人,有权人,在那里过着糜烂的腐化的,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们从无辜人身上吸血刮脂,来满足他们糜烂的欲望。可是,这些钱,最终又落入清龙会的手中。”侯洋说。

我们在树林等候着。不久,一辆小型白色货车从山路行驶而下,减速,车厢打开,抛下一个厚纸皮箱。

大家搬走箱子,取出武器,在树下重温行动计划,对手表。

铁力是铁山堂情资主管,他的眼线监视对手的行动和老巢多年了。可惜,所有情报资料都被大火烧毁。

侯洋取出计划表交给众人。

行动前,大家一同进行了评估,制定了几个计划,但如今实力悬殊,大家并无十足把握,只能涉险。

“大家听好了,我们的计划是救人,找到岳威,然后烧了对手老巢,给枫叶山庄报仇。”

邵劲默默的擦拭匕首,然后取出白布。每次他要动手前,都会捆扎白色头巾,以纪念阵亡的友人。

我吩咐开始行动。

铁力来到了墙旁,取出剥线钳,接线夹,在电线稍做手脚,用翻墙钩,翻越了高墙。

墙上的红外警报器,对他只不过是一种摆设。

今天,就是黑龙堂开庆祝大会的日子。门外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我独自在路边等候,然后搭乘一豪华轿车,从广告牌旁一路朝玉仙城开去。豪华轿车的司机,递给安保亭一张卡,铁闸门打开,车一路向里去,停在金碧辉煌的建筑前的大理石平台旁。一个服务生来开门。我身边的胖子当先下车。我跟在他身后,提着黑箱子,扮作赌客。叼起雪茄,把小费交给门生,向内走去。

正厅两侧是镏金神兽。

一个男子,满脸堆笑,带我们进去。

一旁的草地上,帮会的人,各界富商,会员,都在黑龙堂的召集下集中到玉仙城。十几个彩色气球飘在空中。他们燃放鞭炮,庆祝“黑龙安保互助协会”成立。台上几个商铺的代表在发言。台下则坐满了前来庆贺的人。

我跟随那胖子堂而皇之的走入了一栋金色楼宇中。这里保卫严密,闭路摄像头全方位监视。据侯洋说,这儿有三百打手坐镇保护。如果有事,可用来拖住对手,及快速疏散客人。山下铸刀镇及周边的外围帮派的数千帮手可以在三十分钟内赶来帮忙。

大厅经理迎了过来,西服革履,文质彬彬。

他和那胖子介绍人说了几句,朝我鞠躬致敬,说欢迎我莅临,问我要办金卡还是银卡。我回答看看再说,提着箱子,跟随他走到柜台前,把箱子放上去,打开了。里面半箱千元大钞,另半箱是金条。这些都是上山前通过石小芹向黄旗社借来的。而身份是侯洋帮忙假造的,介绍人是用金条笼络的。

一个穿财务服装的女子点算好了,很快就准备好了贵宾牌,再给我介绍金卡的好处,我点头,她立刻办卡。经理要证件。我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护照,证件。他接了过去,送入柜台旁的小房间去了。我知道他们在查我的底细,但我丝毫不在意,点燃了雪茄。因为任他们本事再大,也查不到这些境外的身份档案。

大厅经理回来了,说让我久等了,把金卡等物交给我。

我接了金卡和贵宾牌,心想,五年没出入这些场合,也有它的好处,就是无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且不引人怀疑。

侯洋时常出入赌场,以境外老板的身份在城里一家赌场,放手豪赌,认识了一个赌鬼。因出手阔绰,很快,和他结为酒肉之交。侯洋越赌越大,城里的赌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兴致,准备出境去赌。对方则拍打胸脯,说自己身为黑龙堂会员,可以介绍他上玉仙城。

因为这种地方没有熟客担保是不能进门的。侯洋给了他一笔钱,帮他还了赌债,托他帮忙,他便成了我的介绍人。

铁力等人翻墙而入,此时已混入城内了。

那些前来庆祝“安保互助协会”成立的宾客,也纷纷去赌场玩。

我目光转动,忽然在宾客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顾发。他穿着西服,在一旁和几个人谈笑。我有些疑惑。顾发和陈强是一伙人。也是他留给自己陈强的电话。“陈强说他们堂口的代理龙头被赵禄关押。难道陈强也在旁?”我心想,“今天是对手开庆祝大会的日子,同时也是各路人马碰巧集中动手的日子,我得小心。”

大厅经理四处一望,看到几个妙龄女子正在水池旁笑谈,伸指头吹口哨,朝她们招手示意,叫她们过来。

一个妙龄女子见到我,笑着拦住旁人,独自过来和我寒暄,套近乎。

大厅经理吩咐她带我去玩。

女子接过我的金卡,伸手示意,说给我领路。

我们一同顺着廊道向后面去了。

我边走边朝两旁看去。廊道内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衣装笔挺,头发光亮整齐,身材高大威猛的打手站在一旁。

一些的熟客,陆续超越我们,向后面的□□走去。

女子点燃女士香烟,吞云吐雾地笑谈着,突然伸手搂着我,和我亲热。其实,她亲近搂抱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小费,更是为了顺手搜一下我身上有没有带武器或者别的东西,怕我不怀好意,以防万一。也顺便打探赌客底细,监视每个赌客。

我早料到她会这么干。

我身上的伤未曾痊愈,又没带武器,也不会太多武功,倒是让她放下了戒备。这个女子头发盘成古代的发髻。衣着暴露。我在谈笑中,也顺手把一只只有小指头大的摄像机,塞入她的发髻中。这下外面接应的人能时刻看到女子身旁的图像。她浑然不觉,笑着打听我的家在哪儿,做什么买卖?我知道她在用言语试探我这个头一回来此处的生客的底细。我一一按照事先准备的答案回答。

“近来外面很不平静,听说江湖纷争再起。你该不会是对手派来搞破坏的吧?”她笑说。

“你是说枫叶山庄的事么?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不过,我倒是恨不得那儿被毁掉。”

“你跟他们有仇?”

“仇倒是没有,不过,我的朋友被姓周的挟持了。”我实话实说,语气愤慨。

因为周喜儿曾挟持海港城的富商,她以为我所说的朋友是富商之一,所以听不出破绽,在依次对我这个熟客进行了三轮试探后,终于放下戒备,肯带我去后面了。

女子悄悄在身后伸拇指示意。

一旁的打手头子放下了警惕。

她带我走出了大堂,走上一条铺设镀金瓷砖的廊道。

一路都是金碧辉煌的装饰,但两旁不过是些咖啡厅,茶艺厅,健身房,小影院之类,和普通的高级度假酒店毫无差别。

我们转了几圈,吃喝了几轮,我肚子都吃撑了,还没见到赌场。

她又拉我去看电影了。

我知道因为我是头一回来的生客,她依然不信任我,还在故意拖延,打探我的底细。

我说不喜欢看电影,她便拉我去泡温泉。

我要想办法了,否则没时间了。

我不耐烦,付账了,再拍了一叠钞票在桌上,赏给身边的女子,然后站起来,准备下山,“真无聊,你们这儿徒有虚名。要是这样,我还不如回去找乐子。村里的小赌场也比你们这儿好玩。”

她十分不屑,以为搭上了一个肥大肉鸡,“哼,说大话。那些地方,能跟我们比么?”

她把手圈在我的手臂,拽住我,“先生,您还需要什么乐子?”

“去找点刺激。——你也知道,我的钱多得花不完,快发霉了。只要和钱有关的,就好。”

“好吧,跟我来。”女子带我向后走去。

她终于放下了警惕,说让我叫她叫楚楚。

她现在只当我是一个待宰割的肉鸡。我知道他们的规矩,带人入赌场便能拿到一笔提成。输的越多,提的越多。而被妙龄女子怀疑身份的人,根本无法进入秘密赌场。其实,我早看出来,这个妙龄女子虽然自称只是个侍从,给宾客带路的人,但她实质上在黑龙堂的身份高于普通打手,起码是个小头目。所以有意笼络她。她也希望在我身上赚些钱,所以不会让我这个到手的肥肉飞走。

“只要我高兴,你要多少小费都行。”

她笑说:“哎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们可是朋友。”

我跟着她穿过几个月洞门,进入山洞,抵达一条山岩内的廊道。廊道在山洞内向后延伸。

我们走了一会,廊道尽头是个小镏金门。

她拿出磁卡,把门打开了。

门后是个山谷,山谷中两条路。一条通向后山,一条通向一座十分简朴的建筑。

建筑之旁有几条下山的路,她告诉我那是用作疏散人员的。

她指着通向后山的岔路说:“从这儿上去就是冰窟了。”

“冰窟?柔梦乡?”

“是的。什么柔梦乡?那儿是溜冰的地方。”

我们来到简朴的建筑前,门前有一个头头看守。

她和头头说了几句。

头头让路,请我进去。

我们走进三道门。门里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赌场大厅。有几百个客人,十几张赌桌。

一圈金碧辉煌的回廊,围绕着大厅。两旁的八根金色的柱子,镶嵌了盘龙。四道旋转阶梯通向楼上的客房。日光从头顶的采光玻璃照射下来。光线让这里愈发的明亮灿烂。

赌场的大厅里人员混杂,乌烟瘴气,和前面的高级酒店浑然两样了。能来这儿玩几把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多是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奢靡的世界,满桌除了钱,酒,烟壶,还有许多用来吸食□□的冰壶,直接码放在桌上,毫不掩饰,赌几盘喝一口。更离谱的是,服务小姐手端着盘子,盘子里除了名贵香烟,还放着各种毒品,任客人选购。里面烟雾浓烈,散发烟草,混杂□□,鸦片的味道。旁边是按摩厅,电子赌博厅。除了来寻欢作乐的,还有许多职业赌徒。“校长,校长,买大还是买小?”一个白发胖子,搂着一个妙龄女郎,叼着雪茄,开始下注。台上的筹码,堆积如山。清龙会的筹码,四海内外通行,可以在他们经营的任一地下钱庄兑换成现金。

黄赌毒素来是帮会赚钱的三炷高香。清龙会控制玉仙城这个大香炉,更是发家致富了。

我坐在□□桌旁。

她用金卡兑了筹码,再拿来一杯白兰地,放到我嘴旁。

我无心理会她,只是下注。赢了第一把。继续下注,运气不错,再赢了两把。赚了几十万。

她一个劲的,撺掇着,让我赏她。

我赏了她三万。她嫌不够。

我把赢来的筹码,再给三个小的筹码给她。她说我吝啬。

我按着筹码。

我忽然一瞥眼,余光内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自己人进来了,故意大声骂着:“你嫌少,那你走。我再叫一个来陪。”

大家闻声,都望了过来。无人注意伪装成服务生端着红酒溜进来的铁力。

“不给就不给,你别生气。我跟你说笑的。”

她耳中的微型耳机,听到了来自总台的指挥。我微微朝四周望。二楼阑干后,是单面透光的玻璃,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

我假意问了问。

她不敢回答,说:“哎呀,你快下注。”

我说:“告诉我,你有多少姐妹,我就赏你。”

我用双手推出一把筹码。

她假装递酒,手指沾水一描,在酒杯旁写下“老板”两个字。

我把筹码赏了给她。

我朝另一头看,瞥见太子的亲信于管家,从贵宾包厢出来,想来太子在附近。

我一看手表,距离约好的行动时间还有不足半小时。

此时,我依然无法确认赵禄究竟在哪,也不知道自己人是否找到了被绑架的阿良,以及岳威。

我想,我必须找到他们。否则,邵劲等人冲进来就危险了。

我们约好的行动的暗号是“无声信号”。

我连输了七八把,火气上来,离开转盘,不玩了。

她又拖着我的手,走向一旁的大桌,去玩骰子赌大小。

我身旁都是衣着十分开放且暴露的女郎,包围着宾客。桌旁唯独一个高瘦男子,年岁轻轻,神态冷峻,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手旁放一杯红酒,独自,安静的坐在对面,默默在下注,看牌,赌钱。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同时,也没有女子去招揽他。

一个女子走来了,想和他套近乎。

他冷冷的说:“滚开!”

那个女子自讨没趣,讪讪地走了。

他每一注下的都不大,有输有赢。

他的脸,不论输赢,都没有特别的表情。

他也不抬头,不说话,只是喝闷酒。

我身边的发髻女子,一个劲的催我下注,还讥讽我胆小,输不起。

我说:“好,你说买哪个就买哪个。”

我说风水不利,换了座位,靠近那男子,发现对方已经输光了大半筹码。

那男子站起来,满脸醉意,十分泄气的走到一旁,坐在纸牌桌旁。那里比较安静。几个人,只是默默抽烟,看牌。他也跟着玩。

楚楚胡乱的下注。当然,赢少输多。

我假装生气了,说风水不利,必须去东北方向的赌桌去赌扑克。

我来到桌旁,让楚楚帮下注,赢了分她一半,自己却悄悄注意那个男子。

他的杯子,刚加满了酒,很快便喝光了。

他想再要一杯,但看看口袋,现金所剩无几。

我赌了几盘,赢了一盘,手指一捻,“开瓶82年的葡萄酒。请台上各位朋友喝。”

这些奢侈的交际,小曼早就教过我了。

不一会,服务生送了酒来。

一个客人说:“谢谢。”

我喝了半口。

服务生文雅的把酒放在白衣男子面前,他对着酒,凝视许久。手指轻轻敲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继续下注。

楚楚帮忙看牌。

我赌了几把,转头一看,那白衣男子竟然不见了踪影。那瓶葡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楚楚乱下注,没片刻,我就快输精光了。

我开始捶胸顿足,离开赌桌。

我看看手表,算算时间,只有一刻钟。

我又去玩老虎机,这里几乎无人问津。

我悄悄问:“刚才那个男子,是什么人?经常来么?可恨,我请他喝酒,他不但不谢我,连整瓶酒都偷走了。你们这儿的安保真差劲。”我心里隐约觉得他不简单,如果不是同路人,就是没有预料到的对手,所以这么问。

女子低声说:“我过去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这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答:“他不会是小偷吧,鬼鬼祟祟的。”

“你真会开玩笑,不害臊。横刀老板的地方,谁敢进来犯事?难道你敢?”她想也不想,就吐出这句,然后讥讽说,“罢了,你这种人,只适合来娱乐,江湖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她笑说:“就你?你别逗我乐了。”

正说着,赌场内一人喝下半瓶浓烈的伏特加,输光了钱,醉意又上来了,便和几个客人争执了起来。几个打手围了过来。他大声骂:“你们出老千!”陪伴在身旁几个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踪影全无。一群打手冲上去,拽住他,扛到围墙外的角落,一顿狂打。

楚楚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来犯事的下场。”

我摇头,“是么?我敢说,你们也就能对付普通人,拿刚才那个白衣男子没法子。”

“才不是,我听人说,老板的手段十分厉害。身边,还有一个新来的女人,更厉害。哼,就算是枫叶山庄的人来捣乱,也不怕。”

我心中一动。“新来的女人,我不信。女人哪有能打的?”

“真的。听说是上面某个头头派来的。所有人都怕她三分。包括赵老板在内。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枫叶山庄的人,头头还派了别人来。”

我心中一凛。

突然一个人快步走来,在大厅的头目耳旁说了什么。那大厅的人照猜是打手的头子,和对方低声私语片刻,匆匆走了。只留下两人照看大厅,剩下的,都跟着他往后奔去。

我心里疑惑,从怀里,摸出烟盒,掏出香烟,塞入嘴角,按下打火机,点燃香烟。说自己累了,要去后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泡袍温泉。

那个女子带我穿过后门,向前走了百十步,上了代步车,抵达山谷,来到温泉旁。

她去换了泳装。

我坐在躺椅上,说再抽根烟,让她先下去。

她在水池里,催促着我。

我说:“来了小偷了。我看到保安朝后面跑。这里不安全。老板恐怕没你说的利害。”

女子不耐烦,说:“你放心吧。这里安全得很。”

我假装还是很担心。

“老板每天都坐镇,哪个敢来惹事?我私下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听说,最近上头还派来了一个极厉害的高手。你放心吧。”女子说。

“高手?哼,你只不过是个下人,知道这些?”我故意激她。

她果然中计,“呸。你不懂别乱说。前些日子,老板的人和枫叶山庄的人打了起来。老板的老板便派了个人过来,说是保护什么东西。”她低声说,“我虽然不是打手,但我知道的,比打手多得多。”

我们都没料到这里还有一位高手。可是,现在无法通知大家了。

“我才不信。你胡说,你见过她么?她长的什么样?”

“信不信由你。——那个后来派来的男子么,我没见过。不过,之前那个女子,我见过。她的手段十分厉害,杀人不眨眼,眼神就好似刀锋一样。”

我借口去上厕所,悄悄溜走,顺手用清洁处的墩布的木棍,卡住通向温泉包厢的小水池的门。

我刚要离开,转念又想,风尘女子也是无辜的。拿开了木棍。掏出钱,让附近的服务生告诉山溪旁的水上乐园留下一个漂流皮艇,说一个叫楚楚的女子要玩漂流,请人送她安全顺流漂下山。

我掏出香烟,快步返回赌场,朝大厅的三层走去。

两个打手走过来,示意我止步。

我向他们挥挥手,借火,突然挥动拳头,把两人打晕。

我把两人拖入卫生间,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悄悄走入镏金门,潜到一间房的一侧。那里的一面墙是宽敞的单向玻璃,正好朝向赌博大厅。

这儿就是老板室了。

我听到赵禄和一女子的对话。全半山也在场。另一男子背对自己,靠在墙上,则看不到面孔。

“本来太岁命令咱们活捉洪可馨,消灭他们的庄园基地。现在失手了。洪可馨下落不明。还损失了三位好手。昨天,太岁已经怪责下来了。你说,该怎么办?”听声音,是赵禄。

“这是我的过失,我会亲自和太岁解释,用不着你多心。”听声音似乎是盘梅,但没看到脸,不敢确认。

“这就好。你的钱呢?——凑齐了吗?”赵禄转头问。

全半山说:“请过目。”

赵禄吩咐旁人点算,人说钱不够。

全半山神色有些惊惶,“要不是几个月前,被陈强和铁成毁掉了□□,烧了几千万,决不会拖到现在。——请您和太岁大人说句好话。”说着又掏出一把金条,塞给赵禄。赵禄哼地一声,把金条收下,大声斥责他:“你以为,太岁先生是那么好蒙骗的吗?搞不好,我们都要掉脑袋。拿了你的金条,我可要担很大的风险。”

全半山唯唯诺诺。

旁人则不为所动,没有收他的贿赂。

“我们毁掉了庄园,拿回了一号头子需要的东西。这一功,一过,也能互相抵消了。”女子说。

我悄悄侧头去看,赵禄坐在镏金太师椅上。他身后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镏金龙浮雕。这黑龙堂本来叫做黑龙山平刀门,自并入清龙会后,降格成了堂口。它与全半山的青龙堂是清龙会南方两大堂口,称霸一方,每年获得的收益颇丰厚。

赵禄坐在椅子上,说:“听说,他们在西边雪山藏有黄金,武器。还有一秘密东西,与一号头子有关。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号头子要千方百计将它拿回?”

“不该问的别问。办好这件事,到时候,上了位,我们就不必再屈居人下,看别人脸色了。”女子说,“现在各路人马已经知道东西在我们手上,必定会来抢夺,你们千万不能失手。”

赵禄点燃雪茄,站了起来。他身材不高,但颇为健壮。“这个机会,我会把握住。”

“现在,太岁吩咐,不要和太子等人翻脸。要用毒品,女色麻醉他。哼,虽然他收容了杜赤焱,但他不是咱们的对手。不是不对付他,时候还没到。”女子说。

“对手?难道我们不是伙伴?”

“别傻了。虽然当年一号头子培养了三个太字辈的手下。一个已经被宗先生除掉。如今只剩下太岁,太子。可说是同门,实是对手。太子无时无刻不想除掉咱们的头头。咱们头头暂时不想和他翻脸。现在,他收留了一号头子的对手,甚至想除掉一号头子,是自寻死路。”

女子走到玻璃墙旁,望着赌场,“哼,其实,不出太岁所料,洪寨主还没完成交班就去世了。为了防止帮会分裂,她们一直对外隐瞒这个消息。现在庄园正在内斗。周喜儿和洪可馨互相不信任。虽然我们重挫了对手,可现在洪可馨手中持有译码器,大家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务必将之取得。”

“大家听太岁之命,今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不在话下。”

赵禄和全半山低头称是。

我暗暗纳罕,“原来洪可馨也有自己的算盘。”

女子继续说:“赵禄,你只袭击了那儿,拿回数据,但没得到译码器,算有过失。这次是你唯一挽回的机会。否则,谁到了太岁面前,都不好给你求情。”

全半山说:“没有译码器,那些数据只是一文不值的废品。”

赵禄抽着古巴雪茄,颤抖着说:“是。”

女子说完,拿起桌上水果盘的葡萄,抛几颗入口,提起水果刀,举起一只甜瓜,手连连垛去,把瓜砍成三块大小相等的部分,拿了一片,出门去。另一个白西服男子也在里面,是赌场里见过的。他靠在墙角,满脸醉意,始终没有说话,见女子走了,也摇晃着,离开了经理室。

赵禄大怒,随手把桌上的一只花瓶一抛,砸个稀巴烂,然后抓起几个手下,拿他们当人肉沙包,狠狠打了几拳,打得手下吐血,再令他们清理地板的碎片,狠狠地骂:“太岁究竟要做什么。派这个醉鬼来老子这儿白吃白喝!”

全半山低声劝说:“嘘,小声,他可是太岁身边的红人。太岁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太岁自然害怕那东西有差错。”

“你是说,吕万送来的,目前暂时放在这的东西,里面真的放有与一号头子有关的文件?”

“小声。”

赵禄哈哈大笑,站起来,走了几步,“我就知道,太岁大人有本事。有了它,我们就能找到兀鹫崖鹰殿的东西。太岁当一号头头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到时候,再也没人可以和我们抗衡。我们有花不完的钱。用不尽的好东西,玩不尽的女人。我就知道,跟着他老人家,前途无量。”

“没错。哼。上次,我的老仇家,海港区的东兄不肯归顺。立刻被他下令除掉。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东兄不知咱们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还当我们是过去的帮会,只能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十年了。地盘终究还是落到我们手上。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真实写照。”

“不,是顺太岁者昌,逆太岁者亡。”

全半山笑了起来,“等太岁大人飞黄腾达,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太岁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是很在意。他只要钱。咱们可以在此地坐大了。”

“哼,你这么想。真是,太小看太岁了。”

全半山一脸茫然。

“太岁,难道就仅仅指望着一统江湖?你也太小看他的远大抱负。”

“如今,周喜儿的力量依然不弱。她继承了华伯的势力,野心很大。而且,至今宗夏的手下中,最强的敌手,还没出现。而且,红叶堂的许多元老及手下都归隐了,虽然他们之间有过节,但依然是手足难分的。在危机中,必然会抱团连手抗衡太岁。”

“那又怎样?要我遇上了,提他的头去见太岁。”

我低声说:“不自量力。”

他们举起酒杯,笑着庆祝。

赵禄的一只手是铁臂假肢。铁臂内安装了□□。他和全半山本是两个死对头,后来因都给太岁办事,由利益驱动,才了结了过去的江湖恩怨,成了同仁。他们也知道,清龙会黑龙堂只是财团旗下的一个工具,自己名头叫堂口大哥,其实只是一条走狗。可是,他们又无法抵抗太岁的威势。过去凡有敢反太岁的人,都死得凄惨。所以,他们这些强人也只好屈从听命于次级核心组织中的太岁,当了拿钱办事的外围组织。得到丰厚利益回报后。他们愈发感觉自己需要太岁这个靠山,而太岁也需要他们这些犬牙。彼此利益共沾,因此沆瀣一气,鼠蛇一窝。

我隐约觉得,他们背后的老板太岁很不简单。那一定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隐姓埋名的隐匿行踪的神秘的帮会头子。

我有些失望,在这里找了半天,也没有阿良的踪影,也没见到岳威。

我看看手表,行动时间到了。

冷气中突然吹出淡淡的烟雾。

我立刻匍匐在地面,然后捂住鼻子。

赌博大厅的人群吸入这麻醉气体,片刻之间就眩晕了过去。外围的打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扛刀提枪,冲了进来,左右徘徊,却找不着对手,只看到遍地是沉睡的人,无论怎么摇晃,也没法让他们醒来。再等片刻,自己也晕倒了。

赵禄和全半山也警觉了,立刻矮下身子,用手帕捂住口鼻,打开排风系统。

警报响起。

全半山拿起电话,通知前面的打手,“有人进来了。走!”

“箱子怎么办?”

“留给老七处置,他不是太岁派来的专使么?”

我待气体散去,匆忙离开。

一群打手扑向赌场。

我当面朝打手走去,问他们卫生间在哪儿。几个打手匆忙赶去办公室,无心理会。

赵禄等人从后门离开,返回草地庆祝仪式现场,与众人喝酒,然后燃放礼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仪式上大家互相吹捧,举杯庆贺。

呼喊声响起,人群耸动,突然一人向台上奔了上去。邵劲提起破骨刀去杀赵禄。五六个手下冲来拦住。这下激斗,十分猛恶。可那些人怎么能拦住邵劲。邵劲砍翻那几人,眨眼间刀已经到了赵禄面前。

赵禄先是一愣,然后顺势后仰,连椅子朝后倒下。滚到一旁。喀嚓一声椅子被刀劈成两半。赵禄跃起,拔出刀与邵劲在台上对战。邵劲出手十分凶悍,毫不留情,把仇恨发泄到对手身上。可赵禄能坐上这个位子,不是浪得虚名。两人交手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邵劲性子激烈,见到仇家,立刻杀红了眼,就像他说的,他早不当自己活着,只要与对手拼命,再加上从小就是习武狠手,任那赵禄刀法了得,也被他连连紧逼,不断后退,颇有些狼狈。

一个身影,带着武器,从楼上顺着绳索滑落。是侯洋。

侯洋吩咐邵劲不要盲目动手,他还是自作主张冲了上去,而且下手狠辣,枪枪见血,刀刀要命,杀得敌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甚至,他杀红了眼,眼前无论男女宾客,只要是来参加庆贺大会的,撞到跟前,一刀一个,一个不留。

侯洋看旁边有人包抄,心想这邵劲,真是个活着的亡命野兽。急忙飞身出去,连连开枪为他掩护。

邵劲任由子弹前后左右的飞来,竟然不躲闪,只是笔直的站着还击。

连对方的人,都愣住了。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侯洋一把将他拖入墙下桌旁。

邵劲手束白布条,握着长匕首,和侯洋两人倒是合拍。

邵劲换了子弹。待对方换子弹,立刻冲了出去,向前一阵扫射,不分青红皂白。凡是见到穿酒店制服的,穿打手衣服的,穿暴露衣着的,格杀不留。

我看他滥杀无辜,责怪他太暴狠,太冲动,这样迟早要误事。

他却说上了沙场,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并非他本意要这样,也许是过去仇恨太深使然。

我知道镜湖之战中,他们六合刀门的许多人都死在赵禄手中。后来又因为抢地的事,彼此斗了好些年。

邵劲丢下枪,拔出刀,去追杀赵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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