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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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可馨与我离开湖畔,信步来到红枫树旁的院落——镜湖枫叶别墅。

我们进入院子。这个院子的构造,以及周边种植的花卉树木,远处的山水陪衬,均和之前居住的一模一样。而且,这儿也有一株红枫树。所不同之处是这儿的一切都经过修缮,不像之前的其它别墅残破不堪。

进门去,我的眼光向四面一扫,发现这别墅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台,白色的窗帘,十分整洁,干净。窗下的木桌上是一台古董电子管收音机。地面干净整洁,四周一尘不染。特别是墙上的她的母亲的照片的镜框,被擦拭得十分干净。镜框下的桌上还摆着一瓶花。花竟然不是蔫的。看样子是昨天才放下的。

她说这儿的一切都与十几年前的样子一样。

“多亏了东将叔叔,镜湖别墅才被完好无缺的保存下来。”

洪可馨推开白色栅格木窗,一道日光透入。窗外景色十分宜人。一片宽广的,平整的农田,充满了绿意。农田之外是树林,碧空,白云,湖水。这儿还能眺望山窝的高尔夫球场。

天色晚了,东将来了。

他说铁霜无碍,独自离开镜湖了。

他拿出一只匣子,“这就是华兄托我在这儿等了这些年,要交给你的东西。他知道,你一定会找回这儿来。这就是雪山兀鹫崖的钥匙。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你来了。请你收下吧。华兄交代过,在危险中,更能看到一个人的本性。你的勇气,毅力,都符合他的要求。所以,我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他又从衣兜取出一个信封,交给洪可馨,“这是华兄托我转交给你的银行本票,只有一百万。钱不多,但这也是对你的考验。现在帮会的应急基金你是拿不到了,只能靠这些钱暂时周转。”

“庄园烧了,公司没了,都不可怕。有这些,外加你的决心,就能东山再起。”

“应急基金?”我问。

“因为本帮没有统一的头头,所以许多年前,伯伯牵头,和各地堂口的头头协商,按财产多寡出资成立了一个秘密共同基金。委托堂口的私人银行管理。以备彼此不时之需。因为各地堂口大小贫富不一,所以抵抗风险的能力不同。如果遇到比如经营失利,遭遇天灾,堂口遇袭的危机,就能得到一笔钱度过艰困,接济帮众及周边贫民,以免堂口彻底毁灭。但是我是负罪之身,是不能拿到基金的援助款的。”

洪可馨说:“没想到,真正的钥匙,雪山兀鹫崖的密码钥匙,竟然在这儿。”

我沉吟片刻。“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者,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明白了,伯伯并非是想让我忘记过去。他早就防备着,怕周姐姐对我不利,所以把密码钥匙留在这儿。他不肯告诉我父母故居的地点,不是怕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怕旁人来找秘密。而且,伯伯也想借此考验我,看我是不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如果我从此忘记了父母,忘记了故地,就不会来这儿,也不会得到这些东西。”

“幸亏东将叔叔,一直遵守承诺,在这儿等待我的到来。”

东将说:“这是我绘制的去雪溪谷的地图,联合照片,你们就能找到那儿了。”

洪可馨再拿出另一只三角形的钥匙,端详起来。“这七星寨矿井密室的钥匙已经丢失多年,根本不在伯伯手中。妈妈把它交给了铁先生。然后辗转跟着铁成,再来到我手中。可见,一切都是缘。”

她思索着。

她拿起盒子,摸索着,发现夹层下压着一封书信。拆开一看,竟然是华伯留下的亲笔书信。

她仔细阅读。“我猜的没错。伯伯知道我会回来,所以把它留在这儿。他一直不告诉我这个地方的位置,是为了防住旁人。而把假的钥匙留在庄园,也是为了防止旁人窃取。伯伯把一切都设想好了。”

我看着纸张上的奇特符号,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她解释说:“帮会为了防止秘密外泄,自数百年前便已发明了一种秘密文字汉留文。又叫做隐文。只有帮里的人才看得懂。平时或者写在纸张,记录事情。或者涂在墙上,当作路标。有些是符号,有些融合入诗句,图画。常人只当是涂鸦,诗文而已。但是它却是我们的文字。后来,到了今天,有了加密工具,对帮会的文字,信息,进行加密。才慢慢淘汰了隐文。”

“如今帮会的规模很大,但核心精简,组织严密,彼此都不知晓对方的秘密。因此,名册数据,译码器是帮会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所以,名册被数字加密后,如果没有译码器,就无法知晓堂口和本门的秘密。比如资产情况,门徒情况,秘密藏的金银,武器情况。甚至是门徒的个人隐私。更无法继承,或发展堂口。”

“周喜儿以为得到照片,可以支开我,然后独吞黄金,去杀黑岳复仇。可惜,她没料到。华伯早就防备了这一招。这一切,都是华伯事先设下的圈套。庄园的东西大多是假的。帮会的秘密,不可能让她知道。”

“他们得到的,都是假的地图?”

洪可馨点头。

“真的。只有,你,我见过。就是眼前这一张。”

我不解,“那他们怎么去雪山?”

“这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我站起来,“你也一直知道这些事。所以,你利用我?从我去庄园开始,你就设好这个计划?”洪可馨摇头,“也不完全是。你也知道,许多事无法预料。比如盘梅的出现。不过,我能感觉到,你能帮我。”我叹气,“你眼里,别人都是棋子。小曼也是你的心腹卧底,专门打探周喜儿的消息的。”

“没错。从小,伯伯就教我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有了这两样东西,我就可以大功告成。”

我没有回答。

洪可馨说:“我是绝对相信你的。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伯伯,只有你,不会害我。会用生命去救我,保护我。”

“怪不得,伯伯用红笔在地图上圈了这儿。”洪可馨说,“周喜儿当这只是一幅没用的图。幸好,没有当垃圾扔掉。要不我们到不了这儿。”

东将肯定了她的勇敢,说:“现在唯一找不到的,就是堂口的圣物。不过,你有地图和钥匙,也能重整旗鼓了。”

连日刮大风,屋顶的许多瓦都被吹歪了,需要整理一下。我从房里找来工具,开始修缮屋子。洪可馨坐在院子的木椅子上,看着我用木梯爬上了屋顶。这里的瓦当,又重又硬。我不慎碰掉一块,落在硬地,把地面砸个凹陷,瓦当竟没有碎。洪可馨便问:“我考考你,为什么这瓦这么重呢?——你猜,猜出来有赏。”我想了想,摇头:“我就是不明白,这重瓦加剧了屋顶的重量,使得墙壁和梁都必须跟着加固。”她说:“我不会告诉你答案,你慢慢想。答对了,有奖赏。”

我花了许久把瓦重新盖好了,填补了漏水的地方。

此时,这漂亮的红墙小院,尖尖的屋顶,搭配木窗格,虽然质朴,但也十分精致漂亮。

我慢慢了解她,心想,“她也不是那么冰冷那么难以接近的。”

我们两人经历了生死,芥蒂大都化解了,矛盾也消失了。彼此均感觉除了平静度日,一切江湖恩怨都不再重要。

这儿曾是帮会的秘密之地,迷宫重重,对手倒是不能轻易找到我们。

“这古树林也曾是华伯,仁君年轻时曾居住过的地方。当时他们还没有分道扬镳。”

我感叹着:“仁君一生际遇坎坷,令人感慨。”

她叹气,“听伯伯说,六十多年前,当时杜赤仁生活清贫,是个体弱多病的书生,在这儿种地读书。他当年也是一个很热心,讨厌坏人的人。因和水月宫左护法杜赤恒是兄弟,乃是忠字堂杜丰死后托付给他们照管的孤儿,靠在水月宫所在寺庙打杂为生。伯伯看他有些才气,时常接济他。他却总是拒绝旁人的救济,认为这是一种耻辱。他有个结拜小弟,是个在小庙寄宿的流浪儿,他给对方起名赤焱。他十分傲气,最反感别人认为他穷,说那是看不起他。更不喜欢受人接济。不过,他再穷,自己没饭吃也会接济赤焱。他心怀大志,可惜怀才不遇,年轻时多次考试落榜,尤其喜欢读那些愤世嫉俗的诗句。后来,他的妻子嫌弃他贫困,带着孩子不辞而别。他去找妻子,要回孩子。富商派手下打断他的腿。”

“他受了屈辱,想不开,竟投湖自尽。幸好被一位路过的黑门恶棍救了。他死而复生,整个人都变了,在墙上留诗一首,说自己要做黄巢第二。然后折断了笔,脱了书生的长袍,换上绿林装束,跟匪人走了。带走仁君去投靠匪帮的人,就是水月宫的庙祝。而古榕水寨则是仁君投入匪帮后的第一个栖身处。后来,跟随匪人洗劫了富商家,杀了富商与妻子报仇。他们以此为始,四处为非作歹,到处烧杀抢掠,为虎作伥。匪人的头头死后,他有了财力,又有头脑,笼络众人,成立新组织,当了个恶人中的恶人。再建立了一系列经济实体和集团公司,这些经济个体组合起来,成为俗称的帝国财阀”

我点头,“是的,他去世前,和后来另娶的妻子生有一女。是为杜海凰。杜赤焱知道义兄遇害,近年拼命要在黑岳手中夺回义兄的产业。杜海凰则自立门户,她对产业没兴趣,但与黑岳有仇。”

“他曾写信给伯伯,诉说人生体悟,说要想成大事,就要够残酷。丢掉一切仁义道德。他笃信仁义,却一贫如洗。他投笔从匪,却从此飞黄腾达。可见人生际遇,兴衰成败,都是无法预料的。”

洪可馨望着断壁残垣,感慨万千。

“我很小的时候,还曾见过杜伯伯一面。那时候,他和伯伯还没有因金矿的事反目成仇。杜伯伯不缺钱,那个金矿的事只是让他没面子,还不至于让他们撕破脸。伯伯知道他过去的苦,所以也没有太责备他的所作所为。只请他不要把仇恨发泄在无关的人身上。”

我看着简单质朴的屋子,心想:“这个仁君倒也不是贪图富贵的人。”

“后来,因为伯伯帮助铁先生,他们才彻底闹翻的。因为那件事牵涉的利益太多,双方都无法顾及交情了。”

秋日的大风走过平湖了,北雁顺着秋风南飞。

天气越来越冷了。院里一株梅花。暗地冒蕊。

洪可馨去屋子旁的枫树下,清理父母的墓。

风雪来了,我们只能等雪停,再去雪山与众人会合。

北风卷过湖面,泛起一片褶皱。

这红砖尖顶的小屋旁的梅花暗地里绽放了,送来一股幽香。

洪可馨总是孤身在水畔的岩石上坐着,望着记忆中的美景。

日子如白驹过隙。

洪可馨的伤好了一些。

每天,我都做饭,浇菜。细心的照顾她。平日里,东将时常悄悄把生活用品送来,所以生活倒是没有什么顾虑。

一天,楚楚带着人手在树林外经过,距离院子仅有十步之遥。手下向镜湖别墅走近。她拦住手下,对手下说这别墅不属于水月宫,不许他们搜查,“以免得罪黄旗社,另生枝节。”

虽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这种宁静的生活,难得的片刻的安静,是烦扰中的天堂。

她自抵达枫叶山庄,总是被严苛的训练,极少有休息的时候,所以更珍惜这样的生活。

而我,为了应对雪山一战,趁着这个机会,努力的向东将请教,让他交给我许多实战技巧。水月宫竟然有数十种枪械,足够让我练一个月了。东将说,提升技能的课程不长,难得的是实战经验。在这儿,我拿到了铁先生留下的一支象牙握柄的□□。“这本就该是属于你的。”东将说,“这是铁兄毕生最得意的作品。当年,黑岳为了得到它,没少费心思。”

我努力锻炼,训练,掌握了许多保护自己的技巧。

东将说:“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依靠刀棍是打不下江山的。就算人马再多,也没有子弹多。就算刀再狠,也没有一颗飞来的子弹狠。所谓双拳不敌四手。十手不敌一枪。枪械出现后,就再也没有绿林江湖一说了。所以,帮会也要从绿林组织革新到现代组织。冷兵器江湖时代过去了,现在是□□江湖时代。”

洪可馨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无心来瞧,她对画画音乐倒是很痴迷。

房间一角的石匣里,放着有一架小提琴。

她经常抚摸着琴,看着琴出神。

我清理墙下的碎砖。在院墙发现了白枫留下的盒子。洪可馨一看,“啊,这是父亲留下的。”

“什么?”

“诉说当年的事的书信。”

她看着书信出神。

我不便打扰她,独自去树林练习后,然后悄悄去了一趟市镇。

“你出去做什么?”

“送给你。”我从衣兜,取出一盒东西。

洪可馨一看,竟然是画笔,还有颜料。

“还有。”我把另一盒东西给她。

洪可馨打开另一个盒子,一看,是小提琴的琴弦,“在哪儿得到的?”我走到她的身旁,答:“让东将带我悄悄去最近的一个市镇,到一家文具商店买的。因为,我,我看见你,总是抚摸那把提琴。所以,我就用我剩下的一只手表,换了几根琴弦。”洪可馨的神色流露一丝欣喜,一丝歉疚,“谢谢你。”

一天,我忽然听到小鸭的叫声。我问她这些小鸭是哪儿来的。

她回答:“你能去买,难道,我就不能去找些野物。但我没你那么冒失,跑到对手的地盘招摇过市。这是我在湖边用陷阱抓到的,想是从北边飞来过冬的野鸭孵的。这样,你就不必老是冒险出去了。我们也有鲜蛋吃。”我把小鸭捧在手心,瞧着它们摇头晃脑,十分喜爱。我以为,这个养尊处优,处处要人服侍的少女,不会懂得照顾它们。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像个农妇,十分擅长喂养照料小家禽。甚至,知道去树根下的腐叶处挖蚯蚓,在沟渠旁找小虫,去河湾水洼钓小鱼喂养它们。而且,她没有把它们当成食物,反而把它们当成宝贝,当老朋友来奉养。

天气愈发寒冷。她却脱下仅有的薄薄的外衣,给半大的小野鸭保暖。

我摇头,脱下破损的外衣,给她披上。

大雪一连下了好些日子。这里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家。温暖,和蔼的气氛围绕着我们。

天气晴好后,我和她抵达后山,便在山坡旁架起了一个亲手制作的木支架,安放好画板:“我想,这样,你会忘记之前的一切不开心,身上的伤会好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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