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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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风来,寒冷刺骨。

“夜深了,下雪了,回去吧。”

“我知道,因为东叔的事,你一直在记恨着。”洪可馨说。

“你不也没有忘记昨日的事么?”我说,“否则你就不会留恋这儿。”

我沉默着,这些日子,我想起苗云英,又担心袁梦兰,一直不是很开心。

一晚,我记得是苗云英的生辰。

我独自在院子旁设立祭台,默默祭祀亡妻。

洪可馨默默站在一旁。

我仰头祷祝,长长叹息。

她劝我不要太伤心,我没有回话,独自坐在亭子旁的石凳,看着小布人发愁。

洪可馨忽然拉起我,朝高尔夫球场跑去。然后让东将打开了门。东将不知道她来有什么事。洪可馨请他帮忙,准备两套球杆,说:“闲来无事,来借宝地散心。”东将笑着回答:“红叶堂的龙头姑娘。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是球场的极大荣幸。那些清龙会的人,到处随地吐痰,乱丢垃圾,烟头,只会污染了这草地。以为自己有几个钱了不起,搞得乱七八糟。我还不稀罕他们来呢。”

“您说笑了,我现在是个流浪的人,早已一无所有。”

“不,不。虽然她能夺走您的资产。但您在帮会和江湖的地位,是无法被改变的。”

洪可馨,我,东将三人趁着雪地中白昼般的月色,来到草地旁。

东将去插好标旗,说:“咱们三人来比试比试。”

洪可馨把球杆往我手里一塞。“输的人,要罚。”我摇头,“我从没打过,我是输定了。”

“不,在这下雪天,我们来比比,谁能把球打得靠近旗杆。然后,第二轮,比比谁能打得远。也就是说,第一比技巧,第二比臂力。这样你就不吃亏。”

三人在月色下,开杆打着。

我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埋怨洪可馨故意让我出丑。

东将笑说:“刚开始,谁不是这样。”然后手把手地教我挥杆的动作。

洪可馨说:“这样,或许能尽快恢复你的手臂的灵活性。”

雪中打球,大家很快便疲累了。

我们两人站在草地中休息。

我突然问:“你恨我么?”她缓缓摇头,“不,我不恨你。王文秀说的对,每个人,都只能依靠自己。期望别人帮忙,别人不肯,难道他会有错么?要怪,只能怪自己。我,我还怕你会埋怨我呢。”

“当然不会。”

洪可馨举起木制球杆,用手柄轻打在我脸颊上。

“哼,还给你的。这一拳。为了你在遇到对手时的所作所为。”

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树林中一个人影出现,天空盘旋着几只鹰。

胡鹰缓缓走来了,说:“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来邀请我?”

东将说:“胡鹰,您老人家不是忙着发财么?有这样的兴致么?”

胡鹰拿起球杆,说:“我还真没玩过这东西。没料到我从小去逛的水月宫,如今竟然变成了球场。看来我再不学学新鲜玩意,就要落伍了。”他举起球杆,一手握住,突然一挥,球飞上半空去了,不知道落哪儿去了。

“明净兄,我们之间本无恩怨。过去的事,大家都退一步吧。唉,我们之间斗了半辈子,还不是输给了黑岳。”

东将在水月宫的法名叫明净教主。

东将说:“我是个修行的人,本无恩仇在心。所谓恩怨,都是你自己内心存着的魔障吧。”

胡鹰说:“没错,所以咱们要冰释前嫌。”伸出手,去拍东将的肩头。东将身子一斜,他拍了个空。胡鹰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去拍他的另一侧肩头。东将在水月宫地盘内不能还手,只能躲避。胡鹰的手掌卷着雪花,来回挥舞。然后突然变成爪,向东将手腕拿去。两人就这样来回交手。看似轻描淡写,但如果谁被擒拿,便会遭到攻击而受伤。

洪可馨想去帮忙,被我拦住,“看看再说。”

东将处于下风,渐渐体力难支。胡鹰忽然变拳,打在东将的胸口。然后一脚踢东将的小腿,跟着肘部勒住东将的脖子。

我举起球杆,架开两人,说:“点到为止。”

胡鹰看看洪可馨,见她拿着霰弹□□,对准自己,立刻松手,说:“别担心,只是武术沟通,不是打架。没错,武林的盟主,也抵挡不住一个弱女子手中的子弹。可惜啊,我把武术传给了常念恩的门徒,但是他忘恩负义,没有送武器给我,把我晾一旁了。”

他一吹哨子,头顶盘旋的鹰飞走了。

胡鹰说:“对,仇恨只是魔障,我不该有仇恨。但我有野心。这儿虽然被常念恩的手下改建了,但在我心中,它还是水月宫的圣地。改日再来拜访。”

东将邀我们去休息室坐坐。

我帮忙收拾了球杆,放入袋子,提上代步车。

“胡鹰发现我们了。对手很快就要赶来。”我说,“我们不能在这儿继续住下去了。”

洪可馨叹气,点头。“没错。”

我们在休息室喝了热茶,洪可馨打了个电话,便准备告辞。

东将送我们离开球场。

我们从球场返回,走入林间小路,因躲避胡鹰之故,绕过古榕水寨外的树林。

突然身后脚步声响。

我回头可,看到一个女子,踏在雪中。容颜略憔悴。

“你,阿霜,怎么是你?你怎么了?”

铁霜一手捂着小腹,神色有些痛苦,但努力压抑住难受的神色。

“你,受伤了?”我放下枪,问。

我怕她又来找洪可馨麻烦,站在他们二人之间。

铁霜走近几步,看着我:“我没事。——那些,那些帮会的人马,就快到了。你,快,快跟我走。”她见我犹豫不决,一咬牙,脸色一变,质问,“你现在,还有选择,还剩下唯一一个,选择站哪一边的机会。你是帮铁山堂,还是与枫叶山庄的人为伍?——那些人要对付洪小姐——再不走,你就要给她陪葬了。”

正说着话,一个人从树干后转了出来。火烧伤的脸上,是如狼眼一样邪恶的双眸。

“阿霜?我终于见到你了。”

铁霜问,“哼。你苦心积虑地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杜赤焱深深叹气,转头,望着树枝旁的天空。“当年,没料到我打伤了一个不该杀的人。更没料到黑岳会突然灭口,独自回去争夺功劳。更没想到他竟然杀了师父,独自称霸了。只有你可以帮我拿到那些东西,这样,我才能对付黑岳。”他盯着铁霜:“你以为,依靠你们那微薄的力量,可以消灭强大的黑岳么?告诉你,那是异想天开。现在,别说你们,所有人,都是自身难保。黑岳独霸四门帮会,成为有史以来各地帮会中的第一个统一头目的日子不远了。而太岁就是他实现这个目标的工具。”

铁霜冷笑着。“你要我怎么办?难道,凭借你我,就能对付他了?”

“我要你给我兀鹫崖的密码锁的图纸。”

铁霜摇头。“有也不会给你,别说没有。”她拖住对方。

我看他们争执起来,保护洪可馨,缓缓退开。

我和洪可馨刚走出几步。

水岸边一群人下船冲来。

大概有十几个帮会堂口的一百多口人,拿着长刀,□□,将我们团团包围。他们穿着各色衣服,高矮胖瘦,老少强弱混杂,看似杂牌军,但统一地用红绳子红巾捆扎两侧手臂及额头,作为记号,避免混战中误伤临时纠结起来的“自己人”。

各路人马竟然联合起来了。他们自知不是黑岳和清龙会的对手,便联合起来办事。小刀门,西五峰堂,江河下游的宏毅堂,江北的铁拳帮,红缨社等人都来了。和字头代表也来了。八卦堂的另一拨人在闽叔的带领下也到了。许多堂口平时几乎和红叶堂没有直接来往,只有书信相通。因为镜湖连手后,大家各自经营,后来再也没有坐在一起过。除了元老长辈相识,年青的基本不认识对方。但是他们或者出于利益,或者出于帮会的义愤,都赶来了。

这是镜湖之战十年后,堂口的人最集中的一次。可惜,这次大家不是为了对付外敌,而是为了对付自己人。

“鸳鸯谷一战后,你暗算我们的人,现在就要找你算账。”一个头角喊。

各堂口的人附和着。

“这都是误会。”我拦住他们。

“误会?那为什么只有你们活着?她带人去办事,出了事,不找她负责找谁负责?”

洪可馨现在是有口难辩。

那些宴会上曾见过的堂口的元老也来了。包括被周喜儿赶走的红叶堂的红棍也来了。他们也是当年反对帮会革新,反对洪可馨接任的人。堂口遇袭,他们十分震惊。听到洪可馨背叛,就如同天掉馅饼,喜出望外。他们要夺回地图,拿到黄金,组织力量,重建堂口,再对付周喜儿。

一位姓万的元老出来说话:“洪小姐,你也知道伯伯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现在,可怪不得我们不讲情面了。”跟着一顽固派的元老皇甫四忠附和:“哼,帮会的传统怎么能说改就改?现在很多传统都丢失了,以后我们算什么?革新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就是毁灭。所谓革新就是欺师灭祖。”

“我早就说了,女人接任要不得。因为女人头脑简单,容易被人拐骗了去。特别是不涉世事的少女。如果女人当了头,那整个堂口都会被人拐了去。除非是如周大姐这样的老江湖的妇女,还能考虑。”另一位八十余岁的元老司马先生说。他曾是华伯的亲信,辈分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就是啊。华伯可是看错了人。”

他们要先对付我们,再消灭周喜儿。

我和洪可馨无路可走。

“不许胡说。”我喊。

“哼,识相的跟我们走。交出黄金地图。”一个八字胡须的男子曾健说。

“你们这两个叛徒,还想溜走么?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布设了天罗地网,你们是插翅难飞了。”

我拿着枪,朝他的脚开枪。

人群突然耸动起来。

盘梅冷笑一声,“今天,谁也别跟我争。”她竟然带着小蓝,出现在大家面前,“今天,谁敢跟我们作对,就是和太岁过不去。”

我说:“只要我在,你们都别想碰她一根寒毛。”

盘梅继续走近。

我问:“为什么?你要执迷不悟?”

盘梅冷笑着,“哼!这奇怪么?祝贺你,继承了铁山堂这个烂摊子。我走这条路,本就是为了自己。你们都为自己着想,我只能这么做了。铁霜师姐,对不住了,我没能替先生报仇。”

盘梅用枪瞄准洪可馨。我举起枪,快速扣下扳机,子弹擦过了她的肩头。她的枪,终于放了下来。

盘梅说:“铁成,你能下手杀我么?”

她看到我犹豫了,“现在,你就可以灭口。反正,阿英姐姐的事,让我十分内疚。你动手吧。”

我没法下手。

盘梅松口气,“现在,有条路给你选。要么,跟太岁走。要么,被各位江湖朋友围困。”

我质问:“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可以背叛师门?”

“我不需要什么,我只需要一个在乎我的人!我总是被人欺压,从小,就饱受屈辱。我受够了。太岁能给我自尊。给我关爱。给我,我要的一切。”

“你让我带她回去。”盘梅朝洪可馨走去。

“不行!”我当头断喝,“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只能执行帮规。”

盘梅忽然大笑起来。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也被同门追杀了?”

小蓝说:“铁成,执迷不悟的是你啊。大家都要杀你,我们好心来劝你,你却当我们是敌人。把身边的敌人当朋友。”

洪可馨看看盘梅,见她逐步进逼,心想:“她是以伪装受伤来博取同情。目的是要暗算我。”她看穿了对手的诡计,突然举枪瞄准她。盘梅矮身躲过了。洪可馨冷笑,“好聪明的女人。”

盘梅见自己被识破,与杜赤焱站在一块。

“杜赤焱,如果你肯帮我,过去你袭击铁山堂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杜赤焱答应她,“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带路,我找不到他们。对了,我已经看到他们从东将手里拿到庄园的重要东西。洪小姐,哼,我可没有旁人傻,会相信洪老头会把真东西放在庄园。这可真让我猜到了。”

铁霜看我们神色亲密,望着洪可馨,说:“哼,他不会喜欢你的。铁成,你说,你喜欢阿清,还是她?我早就知道,阿清在你心里,是不可取代的。我一直都明白。其它人,在你心里,只不过是朋友。永远。”

铁霜看着我,“你说,说你喜欢她。”她开始挑拨我们两人的关系,希望我远离洪可馨,远离这场纷争。

我和洪可馨在这个小小的孤岛中,无路可逃。

我们退到古树旁,却发现吊桥已经被拆毁了。

杜海凰突然出现了,举着枪,“哼,都别轻举妄动。杜赤焱。父亲的死,你也有责任。还不快去让他们交出那些东西。送来给我。”

小蓝说:“不可能,那些东西是我们的。”

气氛有些尴尬。风呼啸着,一个人影,竟然就在墙旁。

洪可馨突然问:“是谁?”

吕万从墙后,缓步走了出来,边走边望着院子。

“好熟悉的地方。杜赤焱,你能悄悄跟踪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我也可以。而且,我早就看过地图,来过这儿,只不过,我找不到那些东西而已。我早已猜到,华伯会用一个特别的方法,把东西交给她。”

他望着洪可馨,“五年前,华伯打算让你当龙头,堂口中的许多人都认为不妥。然后他想了个计策。这个计策,就是让何媤琪这个毫无经验的女子管帐目。堂口都是男子,谁也不屑干这个。他又找来周喜儿。他早就知道周喜儿有野心,定会防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哼,这是一步险棋。华伯知道自己日子不多,而你年纪又太小。堂口的老成员又十分顽固。绝不能接受这个破天荒的决定,让一个女人来当龙头。他让周喜儿暂时管理,表面上说等你长大后,拿到红花再接任。实际是在利用周喜儿的野心对付堂口的人。他去世后,周喜儿果然大肆排斥异己,让堂口的固有权力体系崩溃。可是,周喜儿又不能接任龙头。最后,这个位子,始终是你的。但你也要接受考验。如果你不念旧情,不返回这儿,你就得不到那些黄金,拿不到委任信函。”

“在革新受阻后,他决定破坏旧体系,让堂口浴火重生。但这是一着险棋。堂口要么全军覆没,要么实现他的革新目的。这一切,都是既定的计策。”

洪可馨听了,不敢相信。

“可惜,他老人家没料到会冒出个铁成。也没料到周喜儿会发出追杀令来对付你。”

他望着墙上的字,说:“铁成,把钥匙交给我。”

“不可能。”

吕万说:“你别执迷不悟,除了黑岳,没人能救你。”

洪可馨冷笑一声。

“你假装为周喜儿办事,实际上是黑岳安插的奸细。我不去找你,你还敢自己回来。我要替伯伯行帮规。”

吕万毫无愧色,说:“没错,我是为丑八怪办事。我也不想背判庄园。可是,你问问她,她有没有当我是个人?”他默默转身,“自从丑八怪害死云英后,我就与她不共戴天。”

杜赤焱冷笑着,“哼,他们,都是我的猎物。你们回去告诉太岁,黑岳,别和我争。要不然,我夺回了自己的位子,你们就不好过。”

“是谁在水月宫撒野?”一个中年男子出现了,是东将。他在球场内听到枪声,也匆匆赶来了。他说这儿是水月宫的地方,不许动武。可惜大家都被恩仇,利益的锁链锁住,无法逃脱了,没人听他的。

铁霜说:“其实,铁成,我觉得,父亲那时候,也太固执了。若不是她阻拦我,不让我跟宗先生走,我不会搞成今天这样。我只想见到他。你让我,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我喝声“住口”。

洪可馨说:“不,让她继续说。”

铁霜看着我,反而不说话了。

杜赤焱说:“她一定,把秘密告诉了你,对不对?”

我摇头。

杜赤焱说:“白小姐。当年,令尊白枫被黑岳杀害。东将也没救他。”

东将说:“我是没救人,但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洪可馨也说:“我相信东叔叔的话。”

“哼,杨东将,你们水月宫的人,早就被我们打败。从此西迁,发誓不踏足江湖,你还要来生事么?”吕万说。

东将摇头。“不,我不会出手干涉江湖的事。可是,如果牵涉到水月宫,就不一样了。”

杜海凰责骂杜赤焱:“杜赤焱,还不是因为你。疏忽大意。父亲才会被黑岳暗算。你还不快去对付他们。”

杜赤焱说:“我现在,就算要对付黑岳,也不需要你发号施令。”

杜海凰骂:“都是因为你,留了铁霜这个活口,才被黑岳这个恶人利用,有了借口,说你办事存私心,怀着仁慈。来蒙蔽父亲。要不是父亲看过去的情分上,才饶恕你,早就把你清理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我偏不要你靠近她。”

“铁霜。你对付那些人,我可以把东西给你。”洪可馨说。

铁霜听罢,突然和杜赤焱斗起来。

一群黑太保和那伙绑红布条的人打了起来。黑太保一上来就围攻元老。皇甫四忠即刻受伤,几个帮会的人身亡。剩下的人十分悲愤,发狠地参加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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