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整个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探身上前,死盯着眼前的庸医说道。
作为一个霍亨索伦王室子孙,他自幼就被教导要随时表现得体,时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大约教导他的王庭教师们也猜想不到,他有一天要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吧......
“然后向其中通入氧气,这样可以让小王子殿下的胃肠疝气复位!”
庸医直视着腓特烈的眼睛,完全无视了这位刚刚成为父亲的摄政王之子那已经可以当表情包的面容,话语不带一丝波澜道,就好似这事儿和用吸管喝果汁一般稀松平常。
“这......”
腓特烈从座位上豁然起身,有些焦躁的在屋内踱来踱去。作为一个素来以果敢敏捷著称的骑兵军官,腓特烈的一生当中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令人难以抉择的难题。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了吗?”
“作为替代,我们也可以选择从口部注入,但是婴儿的口部更加脆弱敏感,操作难度也更大,所以小王子承受的痛苦反而是更大的。”
庸医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常。
“哦!上帝啊!我打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惩罚我......”
腓特烈痛苦的把脸埋在手里,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满是血丝,周围的侍从们见此情形,各个都颇感意外,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腓特烈还从来没有表露出过这样的情绪。
他是真的很爱这个儿子的。
纵然他同维多利亚长公主之间的婚姻始于大国之间利弊权衡的政治考虑,但是因为志趣相投,婚后腓特烈同维多利亚长公主之间显然已经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而对于他们婚姻和爱情的结晶,腓特烈自然倍加珍惜,早在维多利亚怀孕的时候,两人就一直在幻想着孩子出生之后三口之家的其乐融融,可谁又能想到,只是一场难产、昏迷不醒的妻子和随之而来的“患病的儿子”,就足以将这梦幻泡影戳个粉碎。
所以在这个情况下,一贯果决的腓特烈竟有些茫然。
而在这个时候,威廉摄政王站了出来。
他同样是一个父亲,能够想象这样的痛苦究竟能够给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事实上,被人“确诊”患病的孩子,正是他的亲孙子,这件事情同样在刺伤他的内心。
可是,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同样是一个霍亨索伦,更是一个注定成为普鲁士国王的男人,有些事情,决不能仅仅从个人情感出发去思考问题。
霍亨索伦王室一脉人丁不兴已经有些年头了。
从他的父亲腓特烈·威廉三世那一辈开始,王家一脉的男孩就已经非常稀少了。
到了他这一辈,他的哥哥没有任何子嗣,眼下又已经罹患了中风和精神失常,显然不会再有后代蕃息了。
也就是说,要不了多久,他威廉·腓特烈·路德维希·冯·霍亨索伦就要成为普鲁士的国王了。
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其实承重的又何止是他一人呢?一旦他成为普鲁士的国王,这就意味着他的儿子腓特烈即将成为王储,这个新生的婴儿便是王太孙。
终有一天,他和他儿子的统治将走向终点,而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将会加冕为王,承受着这凡人所不能承受之重!
威廉摄政王是一个老派的普鲁士容克,内心坚信困苦挫折可以磨砺人的品质的那一套,如果那孩子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来,又如何能够当未来普鲁士的王呢?
他望一眼犹在巨大痛苦之中的儿子,又望一眼同样揪心不已的妻子,转身对着庸医说道。
“霍亨索伦家族不会接受一个连这点医疗痛苦都承受不来的人!如果那孩子连这点事情都经受不住,那么只能说明他不配做一个霍亨索伦!”
说着威廉摄政王话锋一转。
“医生,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为孩子实施口部通气术,如果您自信您的医术足以顺利完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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