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日间也曾说过,那赵高等人不敢加害二公子,想来二公子虽然被监禁,却也不至于有什么风险,再者二公子武功盖世,如若想逃离咸阳,也并非什么难事,小姐大可放心去大公子那边。”
蒙葭看了我一眼,喃喃地说:
“我只不和他一起去,孤男寡女的,怎好同行。”
熊布哈哈大笑:
“小姐一向豁达开明,怎么今日却扭捏起来了,即便是我送小姐去上郡,不是一样的孤男寡女吗?送小姐去上郡是二公子吩咐我的,你如若不去,反倒叫我为难,小姐明日便启程吧!”
蒙葭低头不答,想是已然默许了。
我听到熊布如此安排,不禁即喜又忧,我初见蒙葭,心中便生百般爱慕,又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如今二人独处同行,定能加深了解,我是求之不得的,但转念想到如今身担重任,此去上郡千里迢迢,我身边带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子,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达?
熊布大哥似是看出我面露难色,便对我说:
“兄弟,小姐是将门女儿,自有武艺自保,也能骑乘马匹,想来不至于延误行程,兄弟大可放心。”
我听了此言,这才放下心来。蒙葭起身说道:
“熊布大哥,你为我家日夜奔波操劳,蒙葭感激不尽,眼见明日分离,大哥且请稍候,我去做些酒饭,便在此间,我与大哥把盏,以尽蒙葭谢意。”
熊布慌忙拱手说道:“小姐言过了,大公子当年搭救我的性命,熊布万死难报恩德,此番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莫说这些,便是搭上这条命,也是应该的,熊布何等身份,怎敢有劳小姐!”
“大哥,你在我家多年,是看着我长大的,便如同我的亲兄长一样,大哥是豪爽之人,就不要客气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蒙葭端上四个菜肴和一壶热酒,乃是肥鸡羊肉和两个素菜,想来那鸡羊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蒙葭给我们两人各倒了一杯酒,便起身离席,坐到了不远处,熊布自知身份,也没有邀请她同坐,席间无话,我与大哥吃罢酒饭,便起身告辞回了卧室,熊布笑道:
“兄弟,小姐那里,不敢喧哗,我再去拿些酒肉,你我弟兄喝个痛快!”
当即出去拿了酒肉,我二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酒到尽兴方才睡去。。。。。。
次日清晨,我换了士兵装扮,却原来是一身百将装束,大秦士兵,一般分为六个等级,五人为伍,伍长为首,二伍为什,设什长一名,五什为屯,设屯长一名,二屯为百,设百将为首,然后是管理五百人的五百主,管理千人二五百主,再后面是校尉,都尉,裨将,大将等等,这百将可管理百人,也算是小军官了,我收拾停当,便会同大哥与蒙葭一并出了村庄,蒙葭也已换了男装打扮,军士装束,熊布大哥说道:
“小姐,昨日事情繁多,没来得及安排马匹,此间村庄地处偏僻也难购买,这里去上郡却是顺路,就不要折返咸阳了,委屈小姐,你与子焰兄弟暂且步行,前路遇到市集再安排马匹车辆吧。”
说罢取出一大包金银钱币交给了我,三个人叮嘱万千,互道保重,洒泪而别。。。。。。
我见蒙葭瘦弱,便帮他背了包裹,无非是些衣物首饰,梳妆用品,也不甚重,只是初时两人单独相处,都觉得尴尬,也没多少话语,倒是蒙葭从小待在咸阳很少远行,对周边事物都觉新鲜好奇,时而问我,我也一一作答,二人渐渐熟悉了,却也不觉得寂寞,蒙葭心地善良,一路之上,但凡遇到那些流民乞丐,都会怜悯施舍,我心中暗想,这样下去,熊布大哥给的这些财物,走不到中途就得用光了,倒是“多谢二位军爷”这句话听了无数遍。不觉中,天色已近午时,二人就地吃了些食物,正要继续前行,忽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牛车,驾车的是一个样貌粗俗的中年农夫,只因那牛车行走缓慢,农夫焦躁,不断鞭打那黄牛,蒙葭见了,脸色骤变,快步走到近前,劈手夺下农夫手中鞭子,怒斥道:
“你再敢打它,我便打死了你!”
农夫不知所以,却见是两个军官,只吓得跪地叩头如捣蒜,嘴上不停的说:
“军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蒙葭折断鞭子丢到远处,恨恨的快步走了,我跟在她身后,心中暗笑,却听她自言自语:
“同是世间的生命,牛马一生劳碌,却还要受尽鞭笞,死了还要剥皮碎尸,供人食用,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呢?”
“小姐,那牛马本就是牲畜,生来就是供人驱使劳作的,我在军营,遇到难以驯服的劣马,也是要打的。”我不以为然,一笑作答。
蒙葭回头白了我一眼: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来生也叫你做牛做马,体会一下被人欺凌的感受!”
我呵呵一笑,不去理他,二人快步向前,不知不觉已近申时,眼看日头偏西,一路上却没有遇到大些的村镇,蒙葭此时已经到了我的身后,我只道他是千金之躯,哪里受过如此行路之苦,奈何身担重任,不得不继续前行。
正行走间,忽听背后“哎呦”一声,我慌忙回头,却见蒙葭忽然蹲坐在了地上,我赶忙询问:
“小姐,怎么了?”
“我扭伤了脚踝,疼的厉害。”
我听她不断呻吟,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问道:
“小姐,可还能走路吗?”
“走不了了,疼的受不了!”
“这荒郊野外的,可如何是好?”我心中焦急万分。
“无妨,你背着我走不就成了。”
我面有难色,说道:“这,这,这怎么使得?”
“你这人真是迂笨,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呢?”
我心觉尴尬,对她说道:“小姐,我这身上背着包裹秦筝,可怎么背你。”
“说你笨,你便如适才那笨牛一样,东西我都背了,你背着我不就行啦!”
我心道:“还不是一样都让我背着。”
想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解了行囊秦筝,让她拿了,我俯身背起她,嘴上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背着小姐,何年何月才能走到上郡。”
蒙葭笑道:“笨牛,你背着我前行,待走到市镇,买了马匹不就得了,难不成就此走去上郡?”
我想想也是,只得背着她继续向前,蒙葭伏在我身后,不时和我说话,呵气如兰,我不觉心神荡漾。。。。。。
我背着蒙葭走了二十余里,方才到了一座市镇,我已经累的浑身酸痛,总算可以落脚歇歇了,我们寻到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两人吃罢晚饭,便各自回房早早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