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家奴私逃?你还真把你爷当家奴了。”栾士英说着就要打人。
“等等,且慢。”卜逢时拦住栾士英,对苟继霸说:“你说南觉和尚把咱俩卖给了你,有何凭证?请你白纸黑字拿出来。卖人总该有个卖契吧?谁是见证?谁签字画押?我二人有无同意?如果没有,等见了官只怕你要落个拐卖人口,讹诈他人的罪名。让你吃罪不起。”
“别跟他废话。咱们这就走人,我看谁能拦着?”
“二位有话好说。”苟家的管家在一旁插话:“谁也没说买卖了二位。我家老爷是请二位来家里小住。”
“既然是请,那就承情了。我们这就走,多谢你家老爷的好意。”卜逢时说:“我们不便在此打扰,这就告辞。南觉老和尚那里,我们自去回话。”
“二位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管家说:“我家老爷已经替二位在县里入了籍。二位就是苟家的人了。如果强行离开,撕破了脸面对大家都不好。”
“谁请他入的籍?我们又没求他。”栾士英说:“再说,入不入籍有什么关系?”
“两位这就错了。入籍关系很大。若是无籍,走在外面就是游民。官府可以抓人。可以当做山匪马贼去办。”管家说:“两位根基不正,来路不明,只怕前脚离开这里,后脚就会被送进大牢。请二位掂量。”
“你这是在吓唬我们吗?”
“绝不是吓唬。”
“是呀,就请两位公子留在这里。有什么话当着我家叔叔说明了。府上照料不周,还请多多海涵。”苟氏插话说:“两位公子不是要读书考功名吗?不入籍怎么行?还请两位公子留下来与我家小弟一起读书。”
“原来说的就是陪读,”卜逢时说:“南觉老和尚说让我们来陪你家少爷读书,怎么到了这里成了家奴?实话对你们说吧,想让我们做谁的奴才,可办不到。哪怕把山搬倒,把天捅破,我们也誓不为奴。也请你们掂量。”
“谁也没说要让二位公子为奴啊。”苟氏说:“是请二位来做宾客的。”
“你家叔叔刚才不是说花了多少钱把咱们买来做家丁吗?”
“我只是打了个比方。”苟继霸说:“我给二位入的籍是宾客。我朝制度二位该知道吧?依附于大户人家的有四等人:宾客,庄客,奴婢和部曲。这四等人只要入了我家的籍,就是我家的人。可以不交租税不服徭役。朝廷的税赋和徭役都由我家包揽。不然的话,你们即使入了籍也要交纳赋税,还要服徭役。眼下朝廷正在征调民夫凿夔门,修栈道。开山劈路,凿石开矿。那种日子比苦役犯也强不到哪去。你们俩人愿意去吗?你们两个到了我家为宾客,算是家中的上等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了给你二人入籍我花去了六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你们要不要赔给我?”
“我们宁可不要这个籍,也不愿依附任何人。”栾士英说:“我的人生我做主,我的路我自己走。谁也别想强求。”
“呵呵呵,这位小兄弟净说傻话。”管家说:“你不入籍怎么在世上行走?除非一个人躲进深山大沟里去,什么人也别见。但凡是人,只要想在这大殷皇朝的天下行走,都必须有户籍。世上只有两种人没有户籍:一种是盗匪,一种是野人。没有籍册你连县城都去不了,别说去别处了。”
“哟呵,还是这么一回事?”栾士英说:“我就不信没有户籍不能走遍天下。我倒要试试。”
“别说赌气的话。”管家说:“还是说说现实的吧。”
卜逢时听苟继霸和管家说了半天,心里明白了:想要在这世上做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人管的人是不可能的。看来统治者都是一样,永远不会给老百姓自由。
想到这里,说:“那好吧。咱们就说说现实的。第一,我们不做仆人。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我们是宾客。既然是宾客就要有个宾客的样子。我们不伺候任何人。第二,不吃剩饭。饭食粗糙些清淡些无所谓,只要不是别人吃剩下的就行。第三,要给我们换个住处。柴房我们是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