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红灯笼高高挑起，上面赫赫写着四个大字：风月无边。
“我倒要看看何谓无边？只怕是谎言无边，虚情无边，花的银子无边。到头来苦闷无边，后悔无边，遗憾无边。”
卜逢时进了风月楼。早有跑堂的大茶壶迎了过来。
“客官是要喝酒还是听曲儿？”
“有好酒吗？”
“有。有陈酿的殷南春。”
“那就上一壶来。”
大茶壶将卜逢时引到一处雅间坐下，不一会儿端来几样小菜一壶烧酒。卜逢时就着小菜喝了起来。
“什么好酒？越喝越清醒了。”卜逢时对着跑堂的喊：“有没有醇烈些的酒？把这兑水的玩意儿拿走。”
“客官说笑话呢吧？本店的酒从不兑水。”跑堂的说：“客官心情不好，光喝闷酒哪行呢？要不然点个姑娘听听曲儿。”
“有唱的好的吗？”
“客官要哪等好的？是普通的还是上好的？”
“当然是要，要顶好的那种。”卜逢时晕晕乎乎说着醉话。
“要最好的，那要看——”
“看什么？你怕爷没钱？爷从不喝霸王酒听霸王曲。”
“不是。小人眼再拙也能看出：客官是有钱的主。单凭大爷这身行头，不是高官也是富商。小人说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
“是缘。就看客官有没有缘了。本店的规矩：花十两银子只能到姑娘门口。进得了进不了姑娘的门就要看二人的缘分了。”
“这是什么规矩？花十两银子连门也进不了。这不是坑人吗？”
“不是。客官到了姑娘门口，姑娘在里面随口出一上联，客官若能对得上，即是有缘。若对不上即是无缘。十两银子算是白花了。”
“有这种事？卜某倒要看看。”卜逢时醉趔趔站起身，从身边掏出十两银子的银票：“这是十两银子，拿去。前面带路。爷要看看是什么牛头马面的人物，这般作怪？”
“嘿嘿嘿，客官喝醉了吧？怎么可能是牛头马面？即使不是月里嫦娥，那也是天上的织女下凡。怎么能是牛头马面？”
跑堂的大茶壶将卜逢时引到二楼上，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红漆门外。
“姑娘，有客来访。”
门里半天没有动静。卜逢时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正要开口责问，忽听得屋里有声音传出：
“奴沦风尘聊做客。”
“我在俗世不逢时。”卜逢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哼，什么样的人都想到这儿滥竽充数。不通。”
“为何不通？”
“不通就是不通，哪来的为何？”
“我明白了。你们就是靠这种方法讹客人银子的。”卜逢时打着酒嗝说：“什么有缘无缘？通通是谎话。爷早该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