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二叔说过,父亲是因为做远洋生意,赔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堆外债。
可他一向冷静沉稳,睿智,抗压,追求平稳,安定。从不屑冒着巨大风险,跑去海外做生意。
哪怕真的投资失败,她也不相信父亲是因为债务的事情选择自杀。
深呼一口气后,她低着头走出画坊,看着外面车来人往,心里的疑问更多了,或许她该去问问父亲,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回头看了眼跟着出来的余墨,问:“父亲埋在哪里?”
余墨朝着回家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就在后背山旁那片田园,爷爷奶奶的坟也迁到那里,你要去给小叔上坟么?”
“嗯。”余柒点头。
“是该去看看了,我陪你去吧。”余墨想跟她一起去,却被她回绝了。
“不用,我想自己去看看。”
“好吧。”余墨不勉强,知道父女两有话要说。
随后转身去把小电驴开到余柒面前,并提醒她小叔坟墓没立碑的事,说完就回画坊清点余下值钱的东西。
“知道了。”告别了余墨,余柒骑着小电驴,朝着家的方向,加快油门,一路狂奔。
路过家里时,她停了下来,回家取了个空瓶子,去奶奶的房间打了一整瓶,父亲亲自酿的人生果酒。顺便再拿上几个酒杯和一些香火,随后骑着小电驴,来到后背山的田园上。
“又到了香谷秋收的季节了。”一眼望去整片田园金黄灿灿,余柒压抑的心情突然放松了许多。
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父亲都会拿着笔和纸,来到这里纪录香谷的饱满情况。长的不好的回去后,他会找到那块地的主人,询问用农药的情况,再教他们怎么使用。
余柒寻了一小会儿,在靠山的小山坡上,找到了爷爷奶奶的墓碑。她清理了下墓前的杂草,给他们倒上生前爱喝的酒,烧了点香火。
弄完后她站起身子四处望了望,没看到父亲的墓。她才记起村里有个风俗,自杀和意外死的人都不能和祖宗葬在一处,会影响家族气运,必须葬于千米之外。
而且三年内不可以立碑,只能培土深埋。
于是她拿起东西,围绕着爷爷奶奶的坟墓,千米外寻了一道,终于在自家一块小田园处,找到了父亲的坟。
看着眼前的一堆土,余柒蹲在地上双手交叉相互摩擦,全身抽搐颤抖,眼中的雨滴再也控制不住,越凝越大顺着腮边落下,最终她还是哭出了声。
“我终于被你彻底抛弃了,是么?小时候把我送走,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长大后你看了我一眼放下卡就走,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现在连你死的时候也背着我死,你怎么对我这么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狠?”
直到这一刻余柒才真正确定,她的父亲死了,她的哭声感染了整片田园。
麻雀在稻禾里停止了它的午餐,不再飞翔;青蛙也停下了捕抓昆虫的舌头,不再高歌鸣唱;而勤劳的风声停止了唢呐,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想要安慰她,倾听她的故事。
许久后太阳快要下山,余柒擦拭完,哭红肿的双眼。拿出干净杯子替换掉地上的杯子,给里面加满人参果酒,烧了点香火。
随后给父亲磕了三个头后,便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