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乎很怕风,急着用手拉帘子。
下一秒,女子直接愣住。
徐妙云抬着的手僵住了。
像一年前,春节初一那个早晨一样,她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朱桓杰。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过去了一年时间,眼神中没有了当初的惊恐。
朱桓杰也在看徐妙云。
马车靠近、看的越清晰,已经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随之,朱桓杰的表情就变得和徐妙云一模一样震惊。
是那个理智、听话的小宫女?
是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
马车贴着驶过,四目震惊相视,渐渐拉开距离,徐妙云美眸霎时间蒙上水雾。
探出头想要确定清楚,却被毛骧的背影遮挡。
“哇!!!”
“小姐快放下帘子,小宝被冷风吹醒了……”
不用提醒,在洪亮的哭声响起时,徐妙云就清醒了,忙按紧帘子。
……
“殿下,马上就要入城了,请殿下不要让臣为难。”
闻声,朱桓杰回神,他知道毛骧是委婉提醒他,刚才被人看的容貌,已经出格了。
“知道了。”他把帘子摔下,冷冷说道:“大家都麻烦,今年我会和父皇母后说清楚,以后就不要这么麻烦了!”
一股无名的躁怒,不知为何,控制不住冒出来。
这么多年,他都没这么失态。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他烦了,这二十几年,除了最开始几年在金陵附近。
其他时间,他都在云南和南京两地跑。
路途这么远,每年在路上的时间,就占了半年。
像极了和他发生关系的女子,把这压抑了十几年的怒火,全都勾起来了。
“殿下息怒,卑职绝不是这个意思……”毛骧真的慌了的声音传入。
呼!
朱桓杰吐了口浊气,苦笑自言道:“我自己的命运,何苦要难为别人。”
“毛指挥使,我就是情绪失控,你不必当真。”
毛骧擦了擦额头冷汗,作为皇帝的近臣,他很清楚皇帝和皇后对这位殿下多么愧疚。
同时,他也很同情这位。
就晚了那么几息时间,就连做个正常普通人的机会都没有。
“毛指挥使,刚才驶过的马车你认识吗?”帘子里传出朱桓杰的询问声,那么大的马车,一般人家是没资格乘坐的。
毛骧狐疑,他倒是注意到马车了。
可没仔细观察。
摇头道:“卑职不清楚,殿下……”
“算了,就是随口一问,入城吧,父皇、母后恐怕等着着急了。”
……
马车秘密驶入皇宫,沿途不见一人,这种情况朱桓杰早习惯了。
每次他秘密入宫时,他经过的路线,宫人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调走。
还是他每年回来住的宫殿。
其实就是以往的六朝旧皇宫遗址,一些宫殿修缮过。
新朝鼎力,修建皇城也把旧遗址纳入其中。
不过没有启用。
当做冷宫使用。
这种晦气的地方,宫内没几个人愿意来。
等进入这里时,锦衣卫其他人都消失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亲自为他赶车。
他从马车内出来,就看到站在殿门口的父皇、母后。
“桓儿!”马秀英看到自己这个苦命的儿子时,一个坚强的皇后,瞬间落泪,说着就要赶过去。
朱元璋面色冷硬,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制止,嘴唇颤抖哆嗦着:“不许去!不能让他看出咱们心软,要是他在咱们面前哭哭啼啼,坚持不下去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朱重,那是你亲儿子!我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马秀英气的甩开朱元璋的手,沿阶急急忙忙,踉踉跄跄的冲下去。
朱元璋眼睛泛红,被甩开的手剧烈颤抖着。
抬脚……
却又顿住了。
“咱……咱不光是父亲,还是个皇帝……”朱元璋嘴角更加剧烈颤抖着,自言自语说着放下了脚。
只是眼睛更红了。
“娘。”
“桓儿,娘的桓儿!”朱桓杰刚开口,马秀英就哭着抱住他。
朱桓杰克制着心中的委屈,笑着任由母亲抱着。
他是娘胎穿越,和母亲是真正的母子。
别看他刚刚还对毛骧说气话。
其实真面对母亲时,他是不会把那些改变不了的委屈表现出来的。
一年就见一次面,难不成还要让父母堵得慌?
好一会儿,马秀英才松开,“让娘看看,有没有瘦了。”马秀英摸着朱桓杰的头,笑着默默流泪打量着。
朱桓杰笑道:“娘,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倍棒儿。”
“别让老头子等太久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满脑子腐朽的夫为纲,父为大,冷落他又要酸溜溜给咱们脸色看了。”朱桓杰笑着挤眉弄眼低声说道。
噗!
马秀英成功被逗乐了,亏欠愧疚也冲淡了不少。
不过她知道,这是懂事的儿子,故意在逗她开心。
这么多儿子,就这个最懂得体谅他们。
“快去吧,别恨你爹,他其实别娘还疼你,可他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