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伯颜帖木儿的提问,朱祁镇顺势往后靠了靠,展示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葛优躺,慢悠悠的回答了起来。
那闲谈般的语气,仿佛接下来说的不是关乎历史关键节点的大事,而是普通的饭后闲聊。
“朕要重登大宝,第一点就是名。”
“正所谓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
“论血统亲疏,朕乃是先皇嫡子,景泰是庶出子,论长幼尊卑,朕乃长子,景泰为次。”
“朕北狩瓦剌之际,景泰代为监国可以,朕回国后他将天子权柄归还也是理所应当,否则便是窃国之贼。”
伯颜帖木儿听得连连点头:“那臣应该做些什么?”
朱祁镇:“等回到顺天,我那皇弟必回将我锁于深宫,将我与朝廷、百官隔绝开来,这时候我需要你的人替我将这番言论传播出去。”
伯颜帖木儿:“这便是民心之争吧?只是这民心对陛下重登大宝当真有用吗?”
不怪伯颜帖木儿有这种疑问。
两人一路行来,遍地都是面如菜色的饿殍流民。
哪怕是现如今正好处于月秋收之际,依旧到处是食不果腹的人。
在身为瓦剌人的伯颜帖木儿眼中,大明子民本身就手无缚鸡之力,胸无半腔热血。
如今又是这番民不聊生的景象,不说是否对朝廷充满怨气,哪怕是依旧衷心于帝王,这种民心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朱祁镇心底暗叹一声。
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他只在史书中看到过流民、饥荒、起义这种字眼。
当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一大群人,身上挂着几条黑乎乎只能遮住关键部位勉强称得上衣服的玩意,挤在一起双眼无神的走在路上时。
他的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这哪是人啊?
上百号人全都脸颊深陷、四肢肿胀,只有肋骨和腹部严重突出,哪怕是专业屠夫都想不到办法从他们身上剔出二两肉。
上百号流民机械而又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卷起漫天黄沙。
在朱祁镇眼里,他们根本不像是人,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骷髅恶鬼。
朱祁镇并没有回答伯颜帖木儿的这个疑问,反而招了招手示意伯颜帖木儿靠近。
只见朱祁镇在伯颜帖木儿身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那伯颜帖木儿便脸色大变,直愣愣的盯着朱祁镇看。
“陛下此计一出,怕是景泰帝亲手提拔上来的官员都要坐不住了。”
此时的伯颜帖木儿内心十分纠结,他突然发现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了一年的俘虏皇帝心机城府竟如此可怕。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朱祁镇兵败被俘是不是有意而为之了。
朱祁镇:“这些言论一旦流传开来,我那皇弟必定寝食难安,因此在此之前我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伯颜帖木儿认同的点点头,如果事情真的按朱祁镇安排的方向发展,景泰帝不杀掉朱祁镇,这皇位他是绝对坐不下去了。
朱祁镇:“所以这些事等我被关入南宫三天之后你再开始着手安排。”
伯颜帖木儿:“臣一定按陛下的安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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