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朕还是想办法，给她筹钱发军饷吧。
起身出阁楼，不舍再回望一眼。
阁楼还是那个阁楼，藏着朕的西陵姬，藏着朕，唯一能不做天子的时刻。
这幢阁楼是何时起存于崇明殿中的，已无证可考。
它精致美丽，好似少女。
是否每一任祖宗，都能去到石洞里，都能见到如西陵姬那样的人儿，朕并不清楚。
朕发现这个秘密，也是偶然在此小憩，不是刻意。
至今不肯重建崇明殿，也是怕重建后，朕的西陵姬便从此消失，再也不见。
朕总归得有个寄托心神之处的。
“陛下，该用些膳食了。”蓬蒙守在阁楼外，见朕出来，第一个上前，贴心要朕用膳。
“可，上得简单些，朕想吃些素食，开胃可口些便好。”骗人的，朕想吃肉，蟹虾鱼朕荤素不忌。
但确实缺钱。
朕吃得简单些，后宫人人听得动向，都不会过分奢侈。
钱这种东西，没有开源之前，节下流，也能凑出来。
“陛下祭祀一日一夜不曾进食，还是该吃些有滋味的润一润才是。”常伴着朕的另个近侍宦人昆吴，劝朕不要食得太普通。
他性情不比蓬蒙妥帖，但比蓬蒙更合适当管事。
但凡管事么，就得懂生活些，就得不那么板正。
蓬蒙一心只有朕，只为朕考虑分忧，朕如何说，他便如何做。
这样并非不好，但朕也并非全才，总有棋差一着的时候。
昆吴不同，他晓得该怎么和各宫的宫女太监们打成一片，也晓得该怎么树立威严，从大局上，帮朕做到许多蓬蒙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朕的大内总管是昆吴，而不是同朕更亲近些的蓬蒙。
“朕也想啊……”这句是真心话，后面就是胡扯了，“可朕祭祀之事，见着祖宗面孔，说叫朕体恤百姓疾苦，奢靡之风不可兴！朕只得——遵命呐，昆吴，你懂朕喜好，去看看膳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拣些不奢靡滋味又不那么差的来。”
帝王之心不可叫人揣度。
朕决不能叫他们知道朕穷。
先把老祖宗搬出来用用吧，老祖宗管用不说，还很好用。
但凡祖宗一出，他们准保闭嘴！
“得勒！”昆吴果真不再废话，领了旨意下去。
朕回得偏殿，便安心等着用膳。
也就前后脚，朕刚坐下，十几个宦人，捧着绘金龙纹的朱漆食盒，自殿外来。
他们脚程不慢，且很稳当，不会叫汤汁儿洒出分毫，也不会叫佳肴冷却片刻。
朕确实有些饿了。
菜惯例是要摆六桌的。
两桌菜肴，一桌米，一桌粥，一桌甜点，一桌咸菜。
瞧着是风光，实则也就样样来个两三口。
多吃一口，起居郎就得刷刷刷写上好几笔。
昆吴布菜。
先给朕添一勺米饭，覆上层半绿色的酱。
“嗯？”朕疑惑看他，不知他这是何意。
朕要吃肉！
搞个杂酱拌饭有么吃头？
“陛下尝尝看？”昆吴胆子大，又会说漂亮话，应该不会骗朕。
朕就尝一口。
不好吃把他头砍了！
入口时滋味很是普通，只觉有些辣，有些涩，不如何美味。
可待朕想要骂人之时，奇怪的回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