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是异族,我也难以下手,如果已对我毫无威胁,我会选择放过。我无法轻易杀死一个具有感情且能交流的生物,我会不自觉地将他与自身对比,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会背上沉重的负罪感。
“午夜,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午夜领奖。”我还有疑问。
“暑之王,凡人仅能在午夜承受祂的声音,祂有一份奖励想给那位猎手。”祭司抬头望天,日已不再,月取代之。
圆月可以直视。
无星夜。
……
蒲英在经过简单的休整后,跟随祭司,去怒咆树丛大殿厅。我们有些不放心,跟随其后。
殿厅下广场,识玝曾在此展示‘焰术’,今而走入殿厅。
殿厅略显空旷,周围只有几个祭司,中央有一井环状建筑,但里面的不是水,而是火。
火焰下没看到燃料,似乎是凭空燃烧,又或者无形的燃料提供能量。
“暑之王?”蒲英以疑问的口吻说出。
我们站在火焰井前,焰井荡出阵阵热浪。
蒲英面朝火焰井,并未停下脚步。
“快停下,会烧伤的!”我看到蒲英几乎要触到火焰,这切实的热度,是危险感。
“她自己有分寸。”识玝拦住想上前阻止的我。
蒲英跨入焰井,已然在火焰的灼烧之中。但,衣服没有点燃,皮肤没有烧伤。她站定在焰中呢喃着。
我伸手前探,刺痛感告诉我火焰不是假的。
焰灭。
蒲英走到我们面前。
“我看到一只鸟,它不断衔来种子,种出一片茂盛森林。天看到地有如此一片森林,效仿着,铺出黑色‘土地’,种下‘种子’,长出无数粗壮高大的‘白树’。”
“过于高大的‘白树’,从天空触及地面,触到茂盛森林。火焰,火焰席卷一切,绿树‘白树’,全部在火焰中逝去,余灰而已。”
“天感到后悔,泪水随之低落。天之泪下,一颗榆树的残骸上生出绿芽,它抽出自己的根,带着绿芽与此告别。”
蒲英从火里走出,说了些意义不明的话。大意似乎是森林被闪电点燃,雨复生榆树。
“上位的存在,从不使用语言,文字,图像,声音来传达意义,祂仅意念牵动,受意者便会感受到那涵义。即使相同的受意,在不同的人感受下会看到不同的东西,但最终感受的涵义终归一致。”祭司解构受意的形式。
也就是说,蒲英所描述的,已经是经过几道转述的信息,里面有什么涵义,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总之,现在是完成了吧?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感觉这里不要久留比较好,特别是我这种对于他们而言的异教徒。
“授意已经完成,您慢归。”祭司以他们的方式行礼,而后退去。
“没事吧?”识玝走到蒲英身边。
“已经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布俞察觉到蒲英的恍惚,把她的手搭上肩。
“没有事,就是有点困了,想睡觉。”蒲英打了个哈欠。
很反常,蒲英刚才还是很有精神的。暑之王的授意,接受祂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我没有代替蒲英拒绝的权力,蒲英本人也并不介意,她似乎是无信仰者,但说不定明天就变了。
如今我也信仰于这护符,信仰这些螺旋曲线,不过和信仰自己有什么区别呢?最后的执行者,传达者,授意者皆是我自己,这个符号只不过是一个意义象征,却又不止如此。
我摸着右侧腰间的护符,感受它,也是感受我自己。
蒲英或许与暑之王从此牵线,火焰纹在她的手臂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