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劫一事,震惊朝野,朝中让沈洛白复职的呼声悄悄传开。不幸中的万幸,皇后成功获救,功劳自然都是沈洛白和暗行司的。皇帝心里也暗自窃喜,终于可以找个理由重新启用沈洛白了,他让陈公公到暗行司宣旨,恢复沈洛白在暗行司的职位,承袭其父瑞国公的爵位,同时对参与营救行动的暗行司众人予以奖赏。
可等陈公公到了暗行司时,沈洛白早已离开,暗行司众人也心照不宣地对沈洛白的去向闭口不谈。陈公公只好回宫向皇帝复命,皇帝只好又传口谕给暗行司,要求务必尽快找到沈洛白。
沈洛白之所以着急离开,是因为通过四公主出嫁、皇帝遇刺和皇后被劫这三件事后,他越来越不相信皇帝一家人,尤其是昨晚被皇后从背后刺了一剑之后,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灭口,所以与其不明不白地死掉,还不如拼死逃出,大不了以后隐姓埋名罢了,但是,他错了。
在暗行司养伤这几天,沈洛白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三清殿的台阶上发呆,一句话也不说。秋檀看着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疼,几次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又不敢问,怕惹恼了他。眼见沈洛白的伤一天比一天好,可是气色却越来越差,秋檀做了一个看起来有违道家清规的决定。
月明星稀,夜阑人静,沈洛白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见有人敲他的房门。他下床开门,秋檀站在门外。“公子,可否出来陪秋檀一起赏月?”
“额……好。”沈洛白心想月十五早过了,这赏的是哪门子的月,但他还是不情愿地答应了。
他跟着秋檀一路来到了后面的果园,秋檀早已在一棵茂密的果树铺了一张席子,席子上摆满了吃的。两人席地而坐,秋檀拿出一个很大的袋子递给沈洛白,沈洛白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有些惊喜地问秋檀:“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受了重伤,不能只吃素食,得适当地补充一下营养,我刚才去了趟鹤归楼,买了你最喜欢的烧鸡和几瓶清酒。”秋檀说道。
“可这里是道家清净之地,我承受不起啊,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有损秋云观的名誉。”沈洛白有些犹豫。
“这里只有你我,你不说没人知道,这就当时我俩之间的秘密,可否。”秋檀淡淡地表情中带着一丝俏皮。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公子请便。”
沈洛白转过身背对着秋檀,撕开烧鸡慢慢地吃着,吃了一会儿,他回过身拿了一瓶清酒准备打开,秋檀说了句:“慢着。”沈洛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向秋檀,秋檀又说:“今日良辰美景,小女子也想陪公子喝两口。”她不等沈洛白回应,自己打开了一瓶,对沈洛白说:“公子,我先干为敬。”说完抿了一小口。
沈洛白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也端起酒瓶,喝了一口。两人闲聊了一阵,秋檀突然开口问沈洛白:“我看公子这两天失魂落魄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没什么。”沈洛白搪塞道。
“那我再敬公子一口,希望公子能如实回答。”秋檀说道。
沈洛白面色为难,说:“这就不必了吧。”
秋檀有些不高兴,对沈洛白说:“如果公子拿秋檀当朋友,就应该对彼此敞开心扉,不是吗?”
“好……好吧。其实我这两天一直在回忆,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有点触景生情。”
“你是想四公主了吧。”秋檀浅笑着问道。
“想有什么用,和她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了。”沈洛白苦笑道。
“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她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反正就是对我很好。”沈洛白有些词穷。
“真是可怜的一对儿。”秋檀叹道。
“也没什么,我和她缘浅情深,一切都是注定的。”
“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四处转一转,然后回武夷山陪师父去。对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你道个别,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沈洛白永生铭记于心。”沈洛白说道。
“啊……你要去哪?”秋檀有些措手不及。
沈洛白吁了一口气,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在漠北前线之时听闻在石戎国北边有一片海,叫瀚海,汉朝时冠军侯曾率兵打到过那里。那海里的鱼很大,据说跟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长,肉质鲜美,堪称人间一绝,我想先去那儿转一转。然后向西,过嘉峪关,到西域一看,听去过的人那里牛羊遍地,煮出来肉黄味香,对了,那里还有一座山,叫昆仑山,山上长满了雪莲,如果能遇到的话,我给你摘几朵。在西域玩够了,我再反向向东,穿过羌戎,去到蜀地呆一段时间,那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多出美酒。在蜀地吃够喝够之后,我就回武夷山。等回到武夷山,已是三年之后,那时我也二十五了,该收收心过隐居的日子了。”
沈洛白这么一席话,秋檀都听痴了。她问沈洛白:“公子打算独自上路?”
“一人一马,够了。”
“能否……”
“大人,秋檀道长,深夜打搅二位,还望恕罪。”说话的是身着一袭绣云服的章若月。
沈洛白和秋檀被吓了一跳,沈洛白有些不高兴,问章若月:“你进观来为何不敲门。”
“属下敲了,可没人应门,于是我就翻墙进来了。”章若月回道。
秋檀帮忙打圆场:“在果园里的确是听不到外边儿的动静。”
“你怎么知道我在秋云观?”沈洛白问道。
“大人恐怕忘了我们暗行司是干什么的。其实何止我,整个暗行司的人都知道大人这些日子都在秋云观休养。”章若月不卑不亢地回道。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皇上有旨,请大人进宫面圣。”
“你就说找不到我。”
“我们十几天前就这样回皇上了,可皇上命我们限期内将你找到,否则的话要治我们的罪。我们考虑到大人目前正在这里养伤,一直没敢打扰,可今天刚好是皇上所定期限的最后一天,所以,请大人跟我们回吧,否则的话暗行司上上下下都要受罚。”说完,章若月跪地不起。
沈洛白无奈地瞧向站在身旁的秋檀,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秋檀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中透着些愉悦,“那我以后还是可以经常见到公子了。”
“一定会的。我们这顿酒还没喝完呢,下次我一定补上。”沈洛白在秋檀耳边悄悄地说道。
“还在这里,一言为定。”秋檀终于露出了笑容。
沈洛白扶起章若月,看了看摆在地上的烧鸡和酒瓶,对她说:“今晚在这儿所见之事千万别跟别人说。”
“属下明白。”
“公子留步。”秋檀叫道。
“怎么了,秋檀姑娘?”
“你的那些个衣服我已洗缝补好,记得带上,天凉,还望公子平日里多穿衣裳。”秋檀嘱咐道。
翌日早朝之后,皇帝单独召见了已等候多时的沈洛白。
“小子,伤好了吗?”皇帝关切地问道。
“已无大碍。”
“听皇后说多亏你拼死抵抗,才让她脱离险境,看来朕这个做皇帝的又欠你一笔了。”
“皇上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