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也站起来道:“若非这等大事,如何能够搔到我们痒处!既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二哥,你舍得老小去么?”
阮小二也笑道:“原来教授此来买鱼是假,说我们三个入伙是真。你两个都要去,如何少了我?几时动身?”
吴用见他们一个个把持不住、喜笑颜开,生怕惹出事来。赶紧去找店家算清了酒钱,拉他们出水阁来,直到岸边方才说:“事不宜迟,只此便去。今夜三更,一共七人,都在晁保正庄上聚会。千万千万,不可托大⑤!”说着又掏出十两银子,交给阮小二道:“些须盘费,二哥把去安顿了妻儿老娘,便安心来罢。”
阮小二哪里肯受,最后推不过只得收了。
于是跟他们一同乘船返回石碣村,取了马匹,便向东溪村折回。他们各自回家打点,不表。
只说到得晁盖庄上时,恰是子时正。晁盖闻讯大喜,带了刘唐,亲自出庄,来到湖边迎接三阮。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借着月光,只见湖里一个漆黑的船影飞也似飘来。靠了岸,看清船上三人自不是别人,正是阮氏兄弟。
晁盖、刘唐二人就在湖边与他三个厮见了,相互间免不了打恭行礼,惺惺相惜一番。
见过之后,都请去庄上,直入后院里来。那时夜已深沉,庄子内外并不见一人走动。
那院里一张大案,案上点着花烛、烧着高香,摆着一副少牢⑥。地下列着纸钱纸马,七个蒲团、七碗酒。
晁盖道:“小可昨夜梦见北斗七星坠于我庄内屋脊之上,正应我等七人今日聚义举事。此乃天欲助我们成就大事,因此不可草率,特此备下仪式,以告上苍。”
说罢先去当中一个蒲团上跪下,而后吴用招呼大伙也去跪了。吴用跪在左首第一个,右首第一的位置其他人众口一词只是要让给我,我推脱不过也只得勉强领受了。于是刘唐左首第二,阮小二右首第二,阮小五左首第三,阮小七右首第三,依次跪定。
晁盖此时捧起酒,仰天起誓道:“北京大名府梁中书为害一方,不顾百姓疾苦,巧取豪夺诈得民间血汗无数,却把去东京与他丈人贺生辰。此实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我等弟兄七人,今日在此聚义,誓取此等不义之财,以惩无道,以慰平生!七人之中,但有私心违此誓者,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等他说完,其余六人也都个个立了誓言,随后把酒一同饮尽,烧了纸钱。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作者注释】
①折莫:尽管、拼着、无论如何。也有莫非、也许、任凭等意思。
②撞筹:凑数、入伙。
③私商:贩运私货的商人,做走私的买卖。江湖上的黑话则把行窃打劫美其名曰“做私商”。
④分颜:闹不和、翻脸。
⑤托大:太过大意。有时也有招摇显摆、目中无人的意思。
⑥少牢:古代祭祀时用的供品。牛羊猪三牲齐全,称为太牢;只有猪和羊,称为少牢。帝王祭祀用太牢,诸侯、公卿只能用少牢,民间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