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大雨还在密密麻麻地下着，在海面上砸出无数的平风静浪——这船吨位比较大，看不着下面汹涌的浪潮。
躺了一会儿，顾佑梓又一骨碌翻起身来，兴奋到：“好吧，该看看吃什么东西了。”他摸出船卡和乘务员刚刚拿给他的引导手册，迈出舱房一边走动一边研究起来：“餐厅，啊，在层。还有餐馆啊……”
“哦，你好，新人吗？”顾佑梓正琢磨着怎么解决肚子问题，一时间竟没听出是在叫他，嘴里念念有词地走了。
司南郁闷地收回伸出来准备打招呼的手，转而挠了挠头，“又是个奇怪的新人。怎么都是这种怪咖啊？”他又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银发少女，眉毛皱得更紧。
“不行，得跟孙淮说一声，老大怎么老喜欢招这种看上去就自闭的小屁孩……”
另一边，成功找到了餐厅的顾佑梓并不知道自己已被GH的前辈当成了自闭的新人，他正纠结于鞑靼牛排该怎么吃。刚刚点餐时他糊里糊涂点了这个一串法文的玩意儿，现在正看着一盘夹杂着些许洋葱的生牛肉馅和单个生鸡蛋发愁。
“咣当。”伴随着餐盘落在餐桌上的轻响，那位登船时见过的姑娘毫不顾忌地坐在了顾佑梓对面。短时间不见，这姑娘已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简朴的连衣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小妹妹，但蓝色眼睛中冰冷的眼神却又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威严。
“啊，您好，很高兴再见到您。”顾佑梓僵硬地问着好。周围餐桌都很空，但这姑娘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就选择了坐在顾佑梓对面，手里还攥着刀叉，搞不好就是来捅人的。
好在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女孩只是看了顾佑梓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切割餐盘中的牛排。顾佑梓暗暗松了口气，也低下头，戳着面前冷冰冰的一坨生肉。
“艾尔。擅长远距离狙击。”对面的女孩冷不丁地望着顾佑梓说道，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给上级汇报工作。“哈？啊，我叫顾佑梓，那个，擅长中近距离作战吧。”顾佑梓被艾尔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打得措手不及，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同时心里暗想，这应该是她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
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双方又一次陷入沉默，一时间，只有餐具碰撞盘子的声音。
“鞑靼牛排，直接拌着生鸡蛋和调味料吃。”吃完了牛排，艾尔很淑女地轻压着裙角起身，端着餐盘走远了。
“大大牛排？”顾佑梓听从了艾尔的建议，把生鸡蛋磕破浇在已被他戳成像一坨那啥的肉糜上，然后加进了些和牛排一起送来的芥末，盐，胡椒粉。搅拌之后，更像一坨那啥了，还散发着一股鸡蛋，生肉的腥味与调味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道。
“这玩意儿，真能吃？”顾佑梓嘴角抽搐，感受到了以前的大英帝国现在的钟楼郡的料理特色。当然鞑靼牛排其实是法国菜。
“行吧。大不了就是喷射战士嘛。”顾佑梓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艾尔，他带着风萧萧兮马桶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牺牲精神用汤匙擓了一勺塞到嘴里，打算快速咀嚼后就吞咽下去。
“嗯？”没想到，咀嚼了几下之后，他反而觉得，貌似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吃。牛肉处理得很好，没有什么血腥味，加上伍斯特郡酱汁和芥末的味道，反而觉着有些入口即化的嫩。鸡蛋液搅拌了以后和上了醋浸刺山柑花蕾的芬芳，也感觉不到什么腥气。
“味道不错啊。”顾佑梓如此想到，之前十几分钟一点没动的鞑靼牛排竟然很快就被他吃得一干二净，甚至想再要一份。
“看来艾尔人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嘛。”顾佑梓想着，又点了一份薯条，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甲板上，艾尔静静地站着，银白的短发被风儿顽皮撩起。雨已止息，虽然甲板上还有些雨水，但天空中已探出一轮明月。
“您不该这么直接地接近他。”风声里，一道旁人难以听见的低声在对艾尔耳语，“【攫梦】刚刚受到重大打击，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夺取其他的S项目。”
“闭嘴。”艾尔的语气和她的表情保持着一致，“他们拿不到。”
“哎。希望如此吧。”风声渐息，新的风接踵而来，吹动着少女的发丝和裙角。
明月依旧，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突然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