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说：“恕你无罪。”
瞿昙昱这才抬头说：“《开元占经》有云：‘太白昼见，天子有丧，天下更王。’太白主兵刑之政，意寓以下犯上。亦为臣强，为革政。”
李豫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于忍住没有出声。
瞿昙昱继续说：“我朝武德九年，六月一日，曾现太白经天之象。六月三日，当太白星再次划过长空之时，太史令傅奕向高祖皇帝奏报称‘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一日后即生‘玄武门之变’。所谓‘天垂象，见吉凶’，圣人今日又见大鹗，实乃凶中之凶。”
李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耳中仿佛听到了金戈铁马的厮杀之声，眼前也浮现出了滚滚狼烟、数不尽的尸首、熊熊的战火，以及那犹如炼狱般的修罗战场。
……
孙小蚁娴熟地驾着一辆马车，跑在“万马家”中间那块环形场地上。马车跑了两圈渐渐减速，“吁”孙小蚁一扽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毛头小子跑过来问：“兄弟，这匹怎么样？”
孙小蚁点点头，从车上跃下，走到百里有图身旁，悄声说着什么。
百里有图会意，指着刚刚拉车的那匹马，对毛头小子说：“这匹，还有刚刚试驾的那两匹，都给我赶到怀远坊的百里车行。”言毕，从怀里摸出几串钱币递过去，“这是二分的订钱。”
毛头小子喜出望外，忙伸手接过，数了半晌，倏然变色：“老板，这不对呀？”
“怎么不对？”百里有图问。
毛头小子说：“一共三匹，我们说好的，一匹万文，三匹就是三万，二分的订钱应该是。可您这才给了，还差一千文呢？”
没待百里有图吭声，孙小蚁却搭上了言：“我说小哥，做生意得活泛点。我们东家一下子就买了你三屁，你还不给我们多让点利？”
毛头小子争辩道：“可我们刚才明明说好了。”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孙小蚁把脸一撂，“你若是不卖，我们就不要了。”
言毕，转身朝百里有图直使眼色。
百里有图会意，和孙小蚁掉头就走。
孙小蚁的嘴角再次浮现起那习惯性的笑意，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毛头小子抬头看了看天，暮色渐深。
他心里犯了嘀咕：卖吧，合不上本钱；不卖吧，就白忙活了大半天。想到这，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喊了一声：“等等！”
孙小蚁停步回头：“怎么，改主意了？”
毛头小子愁眉苦脸地走过来：“遇到你，我是倒了辈子大霉。那行，少一千就少一千吧。”
孙小蚁脸上笑开了花：“这就对了，识时务者才是俊杰。现在买卖多难做，我们给你包圆，你感应感激我们才对。”
毛头小子露出一副忿忿之态：“我这就拾掇一下，稍后就把马赶过去。”
百里有图见这单生意占了大便宜，心里高兴，把孙小蚁拉到一个僻静之处，在最初约定佣金的基础上又多加了几文钱给他。
孙小蚁忙不迭地道谢，百里有图还不忘恩威并施：“孙小蚁，我这回可是全听你的。要是买回去的马有什么差池，咱这可就是一锤子买卖了。”
孙小蚁接过钱，拍着胸脯：“百里公，相马术那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在您这丢了买卖是小，让我家老祖宗丢了脸，那事可就大了。”
“知道就好！”百里有图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叫“四哥”的伙计像来时一样，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他身后。
孙小蚁望向毛头小子，毛头小子也望向他。孙小蚁眨了眨眼，毛头小子会意一笑。孙小蚁快步跟上百里有图，嘴角再次浮现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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