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城都尉陈珍看着城外火光密密麻麻,还有风中传来的扶余人的嬉笑怒骂,直觉的扶余人怕是不止十万。
第二天,进攻开始了,扶余人在三面城墙都只派了两三千人,大部分都是盾牌兵,只有带着几十架梯子就来了。
城上的陈珍确实不敢掉以轻心,城中有千郡兵,近日又征召了不少壮丁和家仆充入新兵还有不少县兵,可惜的除了郡兵,其余的几乎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只能一点一点在战斗中轮换和训练,但是战斗中磨炼新兵,这种伤亡简直让人心痛。新兵们不懂得规避箭矢,让老兵带新兵甚至还会出现老兵为了保护新兵而阵亡的情况,陈珍只能让几个老兵带一个新兵,以此让新兵更好的活下来。
进入射程,城上弓箭漫射,城下举盾抵挡,同时抽出空隙盾牌下的弓箭手也不甘示弱射出一支支夺命的箭矢,步兵的弓需要很强的臂力,这就决定了双方弓箭手都不能持续很久,但好在城下进攻的人不多,而城上的人可以轮换。
很快步兵冲到了城下,准备搭起梯子,但是他们好像很慢,在城上石块和滚木的影响下更慢,有几个扶余人爬上了梯子,城上有人注意到了,赶紧过来朝着放了几箭,那人注意到了又连忙跳下梯子,躲在了盾牌之下。
就这样,一方攻的随意,一方守的心惊胆战,鸣金了,扶余人开始慢慢撤退,撤的很快,但却很有素质,尸体,梯子都没有落下。
一个时辰的进攻结束了,双方舔舐伤口,城上的人在统计伤亡,三面城墙将近两百人阵亡,另外还有四百多的伤员,都是被流箭射杀射伤的。城下的扶余人伤亡多一些,三百多阵亡,六百多受伤,但都是被石头和木头砸伤擦伤。
扶余人在打造攻城器械,整整两万人在营地里面打造,树林防守太严密斥候无法靠近,这个消息让都尉陈珍心里一凉,两万人打造攻城器械,那树林里光伐木的就有四五万,最多三天,怕是柳城就要面对扶余人的总攻了,陈珍想着。
“不行,必须烧了这些攻城器械”陈珍下了一个决心。
城墙下郡兵校场,陈珍在跟一千名郡兵聊天,在场人都知道,这一去怕是不好回来,毕竟对方是十万人的扶余大军,哪怕攻击一个军营,也至少会遇到两三万人,而他们只有千人,好在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放一把大火,烧掉工程器械”
“将士们,扶余人用了至少七万人在打造攻城器械”陈珍又夸大了一点,“一旦造好了,柳城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被攻破,这里有你们的亲人,我们无路可退。”
“烧掉那些木头架子,我们就能多撑三天,再有几天朝廷大军一到,扶余人就都得跑,咱们的亲人也就安全了”陈珍在大声的说着“你们可愿意跟随本将明天烧死这群狗东西”
“愿意!”下面的一千郡兵各个高呼。
“好,今天回去好好陪陪家里人,睡个好觉,明天晚上咱们去给这帮狗日的烤烤火。”
“好”“烧死这群狗日的”有军士骂道。
第二天,无战事,但是城外多了不少扶余骑兵在游荡,注视着柳城的各个城门,这个现象让陈珍大呼不好办,一千郡兵刚出城如果就被发现,偷袭就完全失去了意义。下午,陈珍将自己关在一间房内苦思冥想,终于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让他有所希望。随即召集一千郡兵,低声吩咐。
入夜,城门打开,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呼啸着冲出了城门,各个背负包裹,向着大山遁去,而几名扶余斥候本想追去,却看到百余人一齐冲向大山,无奈一人向着大营跑去汇报。不多时又一队骑兵冲了出来同样背负包裹,来来回回,每过一刻就有一队人冲出。前两三队还有人去汇报,后面就没有人汇报了。
扶余大营,扶余元帅乙兴文支坐在帅位,听着斥候汇报的消息,“莫非是柳城的传讯骑兵,想要突破我斥候封锁。背负包裹,看来是了。”
“不用理会”乙兴文支吩咐道,“看住城内步兵,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跑到山中的几支骑兵慢慢汇聚,这招如果瞒过了扶余人,那柳城就能再抗三天,骑兵们这么想着。
“都到齐了吧”将军陈珍说道。
“到齐了”
“好,咱们向扶余人后方移动,绕过他们的大营,先去树林放火。”陈珍说道,这树林留着再有三天又是一大堆攻城武器,还不如先去放把火。
“遵命”
不久后,乙兴文支看着远处的火光,很快就想到这帮中原人是打算调虎离山了,但是这虎自己要不要按他们的意思过去,就很纠结,如果过去了,疑兵之计就算失败了,但如果不过去,属实咽不下这口气,居然跟他扶余统帅玩瞒天过海,还成功骗过去了。
“传令,设下伏兵”乙兴文支终究还是忍住了,为了不让北凉军队提前被暴露,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但是这群人必须要死,两万大军出动,悄悄设下伏兵,回城路上斥候骑兵集合埋伏,存放攻城器械的后营也埋下了伏兵。
果然,来了,乙兴文支笑了,中原人就是不知好歹,烧了林子还想来烧攻城器械,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火真的烧起来了,原来一千骑兵不顾一切,单单冲杀到攻城器械旁边就折损了三百余人,陈珍带着剩下的六百人则是不顾一切的将包裹扔在木头上面,装了火油的罐子碎裂,火油浸透了包裹的布,那是百姓用家里的布给这些勇士拼的,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回来。但是这一次怕是要食言了。
火光冲天而起,城楼上的刘岩看着远处的两大火光,一掌拍在了城砖上,“好,成功了,”而大营中的陈珍和六百勇士面对几千伏兵的绞杀,在火光中,慢慢消逝。
天上一颗流星划过,柳城陈家,一位妇人正在缝制甲胄,一旁的小男孩看着母亲,“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而妇人呆呆地看着划过的流星,直觉的心中一阵绞痛,“登儿,你爹明早就回来,你快去休息吧。”
“我要等爹回来”少年固执的看着母亲。
妇人放下了甲胄,将少年搂进怀里“好,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兴业三年三月二日夜,辽西郡都尉陈珍率一千骑兵,奇袭扶余大营,烧毁云梯冲车楼车以及投石车计百余架,是役将军陈珍及部下一千勇士全部阵亡”
这样一封奏折从辽西辗转几千里历经将近一个月时间终于呈到了大周天子宇文泰手中,翌日,垂拱殿传下诏命陈珍战功赏钱十万,锦缎百匹,其余将士功勋按律发放;陈珍及其麾下将士战殉国,追封陈珍为大周三品卫国将军,其妻子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陈珍及麾下一千将士家庭由当地官府每年赠送钱财粮米赡养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