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心底里那种对未知物的恐惧在作祟。
尤其是这歌声是轮到他唱歌的话题一端就飘过来的,在听到的同时确实惊悸得捉紧,里衣与后背间的空隙像是有一阵阴风往上蹿,凉飕飕的。
“哇,颜蕴弟弟的视力这么好吗?!”兰凌在边上佩服的竖了竖猫耳朵,“我以为人类在夜里是看不清那么远的呢!”
他弯弯眉眼,甜甜一笑,“原来颜蕴弟弟也看见前边的街头有姑娘在唱歌啊!”
颜蕴没搭腔,一脸懵逼的呆了半晌,直到听清了歌词里含糊的不再是什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又或者那种黄泉人唱的“鬼童谣”之类的话,才缓了神情,不屑一笑。
“那是,我当然看得清楚。”他还得意地很。
“我|操?!还有人在唱歌?!”
车厢里的白景梦也听到了歌声,他“吃惊”得立即揽上了翎的脖颈,将整个人都吊挂在翎的怀里。
这种忽前忽后,难以捉摸的歌声调子简直像是一缕在风中飘忽不定的幽魂,他的背脊一寒,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是个人在唱歌,哥哥别怕。”
翎轻笑着抚慰白景梦的背部。
自穹仑“神座子”一事后,白景梦害怕这类作祟物的事的本性已经暴露无遗,所以早在白景梦能听歌声前,翎就已经给白景梦说明了有个姑娘家在唱歌。
可白景梦心头慌张的时候,哪里能分清翎说的是女鬼姑娘还是个活人姑娘啊?在两耳当闻的同时,他逮着身边能抱的东西顺势就拥上去了。
“喂!白景梦!这边好像就只有一家客栈!”
颜蕴的喊话从外面传了进来,他在确认唱歌的那位是个姑娘家后便在路过时问了问这里的情况。
听姑娘说,这个颜蕴原本以为会特别热闹的小城镇里只有一家是供人住宿的酒楼,常年累月的,这地头通常可没什么别的人来。
那姑娘还说,真的是许久没见得马车这类的东西了。
“住那家客栈么?”颜蕴问。
“废话!”白景梦搭白,“你这还要问我?你吃饭要不要问我?如厕要不要问我?”
白景梦的话一连一连跟炮弹似的,他习惯了这样跟颜蕴讲话。
“你有病吧?我说一句话你他|妈能说十句?!”颜蕴啐口大骂。
“嘿,我喜欢!”白景梦吊挂在翎的身上也大声叫嚣。
“你!你!你.....”颜蕴干巴巴顿了会儿。
“噢?”他突然只回复了一个字。
“诶诶诶,颜蕴弟弟,是这里吗?”兰凌的弱弱的问话透着厢帘飘了进来。
白景梦皱眉没吭声,狐疑着颜蕴怎么没继续搭腔——
颜蕴卡在小小客栈的门口,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店前勒马。
马儿登时高扬前蹄,凄厉嘶鸣,白景梦差点儿也凄厉的从翎身上摔出去了。
翎的手环在白景梦的腰间,回揽了一把,他一直都是那么及时的护住白景梦,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不遗余力。
“诶哟,到地儿了,停车!”
颜蕴掀起厢帘,故意一挑右眉的朝里嘚瑟起劲儿。
白景梦当即暴跳起来,恨不得一脚踹在颜蕴那张像屎一样的脸上。
眼见白景梦越是凶神恶煞,颜蕴心里便越是欢腾,他邪魅的冲着白景梦一眨右眼,然后——
整个人就没了影儿。
“噗通”的大响后是兰凌焦急的大喊。
“诶诶诶诶诶!!颜!颜蕴弟弟!你没事儿吧?疼不疼?”
白景梦学着颜蕴的一眨右眼,冲翎道,“漂亮!”
翎垂首,微微一笑,“哥哥开心就好。”
颜蕴寻得的这家客栈坐落的地方也不热闹,但空旷阴森的程度比才入城的时候要好得多,不过这里依然没有那种明晃晃的灯龛,寥寥几人在屈指可数的情况下还分落得零零散散。
连穹仑那样的小城都比不上,跟别说流自与云芳了。
房屋挨家挨户联成一片,却没几间屋子是真点着灯的。
除了这城内铺设的年代久远的石地板,当真还是很难辨出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城镇里头,这里的所有都如同郊外的小小村庄,若是在给上几口砠田就快跟乡下倒差不差了。
人和铺子都少得可怜,简直山砠水厓。
何以识城?唯有城之青石地板?
白景梦瘪嘴翻了个白眼,他扫了眼天幕,当头黑蒙蒙的天空里还有一大朵乌云浮漂着,像是非得把把整个城镇都给笼罩似得。
“......”
他被这天色压抑得有些难受,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客栈。
相比其他黑压的房屋,这城镇里绝无仅有的小小客栈还真算得上特别好的档次了,至少......至少有两个小小灯龛高高悬挂在梁檐之上。
灯龛是点着了的,命若悬丝的小火苗在里头散出幽幽的火光,飘摇巾幌上的“客栈”二字被隐隐照明。
从客栈的大门口向里头望去,同样也黑魍魍的一片,在他现在站靠的位置,他只能瞧见昏黄的光亮打在窗户纸上,一团一团的,忽明忽暗。
就像里面每一盏竭力燃烧的油灯旁都有个鼓着腮帮的人在微微轻吹。
白景梦头皮发麻,后背也跟着一寒。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因为颜蕴和兰凌放好马车后已经先行一步跨入了客栈的门槛,并且......
这里还只有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