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一会儿,过来两个女子,哭哭凄凄的,看着便是林家娘子和侍女锦儿了。
董超心念一动,绰起水火棍,踱步走了过去。等离得近了,正听见林冲言道:
“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
“高邻皆在此,劳烦做个见证,此事林冲乃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明白立纸休书,任从娘子改嫁,并无争执。”
“如此,林冲方才去得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张教头哪里肯应承,周围四邻也都劝,林娘子更是哭的几近失了声。
林冲却是铁了心思道:“小人心意已决,还望泰山大人成全。”
“若不依允小人之时,林冲便挣扎得回来,誓不与娘子相聚!”
董超听的心烦,不待旁人再说话,把水火棍猛地往地上一戳,高声骂到:
“好一个不晓事的臭老头,不听话的贼配军!”
“俺哥俩看老头年高可怜,冒着干系由你们说会儿贴己的话,哪个让恁唤了如此多人过来?”
“万一有个人多嘴杂的,给恩官知府大人说了去。上边怪罪下来,莫不成你们来顶着?”
言毕,挥起水火棍把那街坊邻居、其他桌吃酒看热闹的客人、连着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撵了出去。
小酒肆里便只剩下薛霸、董超和林冲一家四个。
张昆当是钱没使够,顺手又塞过来一锭银子,赔笑道:
“是小老儿想的不周了,端公大人勿怪。天也尚早,端公不如安心坐会儿,再吃一回酒吧?”
董超摆摆手,并不接他的银子,只把眼往桌子上瞄去,见着桌上放着一纸文书,便伸手取了过来。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
“东京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
有妻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之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并非相逼。
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董超仔细看了一遍,突然把文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扭头一口浓痰啐到地上:
“呸!我只当是有幸押送个英雄,一路少不得仔细照看。”
“没想到堂堂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好大的名号,却是个卖妻求生的腌臜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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