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轻侯迟疑一下,将玉佩收回怀中,银票缓缓推出。“三个一,小。”
老板自信满满道:“小兄弟,三个六大,你输了。”
那军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赌法,一时忘记了交差的事,睁大了眼睛紧张望向桌面。
慕容轻侯仿佛成竹在胸,伸手道:“不好说。请开。”
老板嚯的掀开盅子,霎时目瞪口呆,赫然是红点三个一。
老板脸色骤变,明知有鬼却又抓不住对方出千的证据,只能愿赌服输。
慕容轻侯笑道:“侥幸。五千七百两,双赔应是一万一千四百两。这位军爷,刚才输了多少?”
军官垂下头嗫嚅道:“大概是一万一千两。”
慕容轻侯拿起刚赢的三千两,对老板道:“算了,就千一百两吧,余下的留着买酒喝。”
“小兄弟好手法,老夫技不如人,来日再与讨教。李三,给钱!”老板心中憋气,赔银子却不含糊,说完闷头径直上楼去了。
出了赌坊,慕容轻侯叫住那军官道:“军爷,银子拿回去,十赌九千,切莫再赌了,小心误了公事。”
军官无法回去交差,正怏怏往前走,心里吊桶打水七上下,突听得慕容轻侯一语,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俯身致谢。
“谢了!下官郭松陵,崚州卫军中供职。敢问兄弟名姓?”
“在下沐轻尘,休沐的沐。也是崚州人氏。”
“好!沐兄弟,大恩没齿难忘,请容来日再报!”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有缘再见,告辞。”慕容轻侯潇洒离去,留下郭松陵木立原地,久久凝望夜色中消逝的背影。
老猫走后,慕容轻侯并没马上出行。他自然知道行路与读书的关系,可更知道知行合一的道理,那便是有钱万里皆可走,没有银子步步难。所以,他没急着游历山水,分送了各家百姓的银子后,百便按兵不动,至于赌场,怕惹人注意,再也没有去过。
生活需继续,柴米油盐日日不可少,为长久计,便与鹅黄商量起开店的事来。
鹅黄喜欢侍弄花草,想盘个花店,又臆想水粉利大,自己涂抹也方便,还有包子铺、绸缎庄,反正嵊州城里能看得到的生意都很称她心意。谁料美梦做得正香,被慕容轻侯一板拍醒:开书店。
至于卖什么书,慕容轻侯认为嵊州城内俗人多,男欢女爱、世道人情应该是个不错的卖点。搜索枯肠几番比较,最后觉得《三言》、《二拍》比较熟悉,也切合当下世风,决定厚着脸皮定向冯、凌两位先生下手。
当下棋盘街看下店面取名“乌有斋”,胡乱捏个笔名“崚州蕉客”,凭着记忆连夜赶出第一回《转运汉遇巧洞庭红,波斯胡指破鼍龙壳》。当下雇下抄手誊上三五十份,开业首日摆上书架。
此回讲的是一文姓的人败光祖上家产,生意也样样不成,偶然随人出海,居然阴差阳错发得大财。有幻想症的读读,可以借此大发偏财美梦。
鹅黄经过精心调养,脸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细看也只可见淡淡的痕迹;如果稍微抹点脂粉,简直凝脂碧玉一般。她以前所未有的自信地出现在店里,顾盼生辉左右逢迎,殷勤地招呼着上门的客人。
起初生意并不算好,一日三五册的样子,买者多是希图红运的行商坐贾,或是不愁衣食的有钱人,作为消闲解闷之物。
慕容轻侯细细反思,直呼大意了,若论扫货的实力,这世上除了大嫂大妈还能有谁?于是第二回《韩秀才乘乱聘娇妻,吴太守怜才主姻簿》很快上了书架。
要说世间没运气还真不信。一个姓邬的官太太到隔壁置办绸缎,偶然过来瞧瞧,谁知一翻就丢不开手大呼过瘾,一口气要了剩下的二十余册,说是必须得送给姐妹们开开眼。
不出三日,几乎半个嵊州城的女人都知道了,吵着闹着抢着买,还急切询问何时能有下回,把个伶俐能干的鹅黄硬是差点干废了。
崚州蕉客虽然声名远播,却也不可托大,只好奉行以飨上帝的宗旨,又逼着抄手加班加点誊了一百份,同时开启下一回的默写工作。
书册不断售出,银子哗哗流进来,鹅黄幸福得如同采花的小蜜蜂,一刻也不愿停歇。大把挣钱的喜悦,让鹅黄志得意满,俨然自己就是书社的老板娘,常对着少爷呼来喝去。
慕容轻侯不以为意,反倒觉着这小丫头有点意思。不过写完第十回,无论鹅黄怎样呼喝,就是不同意续写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