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破烂侯的破房子，这老家伙正窝在家里，大冷天也不舍得开炉子取暖，抱着紫砂壶一边儿喝茶，一边眯着眼听着破收音机里老掉牙的样板戏。
韩春明对号称国粹的京剧实在是缺乏鉴赏力，老头儿老太太陶醉不已的京剧唱腔，韩春明硬是欣赏不来。
一股冷风，惊醒了破烂侯。
忍不住连忙拉紧了领子，对着韩春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呦呵！咱们的大学生来了？您这是怎么滴？微服私访？”
韩春明不理他，这家伙嘴臭贫，你敢接腔，这老东西准能给你一顿掰扯，三皇五帝能说道前清民国。对付这种人，各说各的就行！
“破烂侯，您这是生意不好了吧？”
韩春明一语中的！
破烂侯的生意，在于他钻了时代的空子，利用混乱时机，文玩古董都成了废品的时机，这厮用白菜价中的白菜价吃进了大批的文玩古董，他的名字叫破烂侯，可是他真正的目的从来也不是那些真正的破烂儿。那些废铁烂铜纸盒子从来都只是幌子而已。
现在，社会明显回归正轨，破烂侯的好日子也就快要到头了。
韩春明正是对这老家伙太了解了，这才一语揭开了他的老底子。
破烂侯好歹也是个老狐狸，心里吃惊，嘴上却依旧死鸭子嘴硬：“放屁！老子是因为天冷，懒得出去。你小子是来找不自在的还是怎么滴？以为老子老胳膊老腿，奈何不了你？小心我大扫把把你扫地出门！”
韩春明唾面自干。
老头子嘴硬，就让他嘴继续硬吧。
韩春明自顾自的，从柜门里拿出一些蚕豆、豆干子之类的，顺手还把破烂侯的二锅头抄出来一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美滋滋的一口下肚。
比自己家里还熟悉。
破烂侯砸吧砸吧嘴，连忙抢过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混蛋小子，上门不送礼，还来蹭自己的酒喝，太可恶了！
一瓶子酒快见底了，破烂侯这才问道：“小兔崽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蹭老子酒喝，下次记得补上。”
韩春明就等着这句话呢！
破烂侯这种人，一辈子经历的事太多，贼精！不能蒙他们，只能熬！让他自己说出来。
“您那三个粉彩小碗儿，借我用用！”
“干什么？”破烂侯的朦胧醉态顿时小时的一干二净，眼睛瞪得像灯泡，闪烁发光，哪里有一分醉态？都踏马装的！
韩春明一点儿也不惯着这老家伙：“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这几个小碗儿什么来历，怎么到你的手里的，自己心里没个逼数？九门提督关老爷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这是个陈年旧案。
四个小碗缘起于四九城四家税官，四家后人义结金兰，四个小碗儿就是见证。破烂侯的祖上是满清的王爷，用不光彩的手段强抢这几个小碗，只有九门提督关老爷子这一支保全了小碗，其余的三家全部遗失，如今落在了破烂侯这个王爷的后人手里。
这厮显然对着件历史陈年旧案很清楚。
韩春明一言揭破老底子，破烂侯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羞愧、惊讶、恼怒纷至沓来，活活的将自己的老脸变成了表情包。
啪！
老头儿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母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骂道：“你小子这是为你师傅来找场子咋滴？陈年旧案！你还能翻案？”
老头子急眼了！
你急我不急！
韩春明依旧笑嘻嘻的：“侯爷，您老多大岁数了？真打算把破烂收到胡子白？我给你找个营生怎么样？保证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破烂侯遇见韩春明这种人，简直是处处受制，你翻脸，人家不吃这一套，你讲理，讲的过么？毕竟是自家祖上干的不地道。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快说！说完立马走人！”
韩春明撂出自己的底牌：“我准备开一家饭馆，想借你的三个小碗一用，你再掏点钱，我算你一股，总比你吃老本强吧？”
理论上还真的行！
破烂侯会算账，立刻就发现了韩春明的破绽：“你小子糊弄我呢？开餐馆？你能办下来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