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春寒,女孩身子娇弱,身上穿着青色绣花小袄,外加一个银鼠披肩,乌黑秀发上簪着一支步摇,下身一样青色绣竹长裙,脚下蹬着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子。
腰间束着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虽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狡黠。
此女正是荣国府娇客,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之掌上明珠林氏黛玉。
再其次与黛玉年纪相仿,削肩细腰,鸭蛋脸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观之忘俗。身上穿着倒与迎春大似相同,乃是二房之女探春,排行为三。
最小的那个身量还未长足,其钗环裙袄与迎春探春皆是一般装束,此时正在低头摆弄一个九连环。
因其身量不足,一双小腿悬在椅子上不停的晃来晃去,一派天真之色,正是贾府四姑娘小惜春是也。
屋里伺候着一众丫头,抱厦外还有几个婆子候着。
突然闯入一个大脸男孩,头上戴着束发金冠,额头嘞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着二色大红箭袖,脚下蹬着小朝靴。
一进门来就道:“姐妹们在此享乐,却独独撇下我一人,可见姐妹们与我生分了。”
迎春闻言笑道:“你不是被老爷叫去内书房了么,这会子怎么来我们这?”
宝玉闻言摇摇头道:“总是让我学一些股文章,真真儿无趣,哪如与姐妹们一起顽乐来的自在。”
探春闻言笑道:“二哥哥,老爷也是为了你前程着想。”
宝玉闻言厌弃道:“快别说这些混账话,真真儿闹死人了。刚刚去了老祖宗那,听老祖宗说要让贾璃去族学里读书,也不知贾璃是个甚等样人。”
探春闻言一怔,问道:“二哥哥,贾璃又是哪个?”
宝玉接话道:“其中隐情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大房的老三,二姐姐可清楚?”
探春茫然的摇摇头道:“大房不是只有琏二哥与琮哥儿么,贾璃又是哪个?”
迎春闻言一叹,当年贾璃诞生,迎春已经懂事,自是知道贾璃的事情,可当年不是说贾璃夭折了么,为何这会子还要去族学上学,于是将当年之事细细说与众人知晓。
探春闻言皱眉道:“这就不对了,前两年我曾听丫头们说贾璃大闹出厨房之事,只是不知贾璃是何许人,只当是族亲也就没当回子事,如今想来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个贾璃?”
迎春思量半晌皱眉道:“或许当年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心下确是一片惊涛骇浪,贾璃说起来还是她的亲兄弟,这让她如何不惊。
只是为何贾璃未夭折却说其夭折,再想想贾璃生下来是个傻的,便明白这是为了荣国府脸面,心下不由对贾璃这个兄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迎春有心帮衬一把,再想想自身处境,随即一叹,自己尚且如此,又如何能帮衬他。
宝玉此时得意道:“若说隐情我到是知晓一二。”
探春闻言道:“快快说来。”
宝玉道:“当年贾璃降生是个傻的……。”
当宝玉将贾璃的来龙去脉说清,探春叹道:“如此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如今既然脑疾大好,也算是云开月明了。”
贾璃的遭遇众人闻之无不叹息,其中黛玉心思最重,当年初来都中外祖母家,她何曾不是步步小心谨言慎行,唯恐闹了笑话给林家丢人。
本以为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没想到贾璃的艰难比自己更甚,不由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无形中对贾璃起了同情之心。
况且自己即便在都中,家中还有爹爹挂念疼爱,可贾璃身在贾家有父却胜似无父,处境比自己不知难上多少。
散罢,黛玉返回自己屋里,将紫鹃唤来道:“紫鹃,取一百两银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