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已经在秘密行进了三天，风雪即阻挠了行进，也掩盖了痕迹，三天来没有碰到过一个敌兵，在这片双方交战频繁的区域，所有的村庄都被无情的战火摧毁了，卫子已不记得一路上经过了多少早已没有人烟的村庄。
斥堠营早已经全都派出去了，卫子他们也临时被指派去侦察，斥堠报告讯息的旗帜原本是白色的，因为是雪天看不清楚，便临时换上了各处找来的红布做的旗帜。大军的前后左右都有很多的斥堠在侦察，卫子他们被分在了大军前方，每人手持一面红旗，隔着了一段距离，卫子在最前面，颜渊被大家照顾在最后面。
风雪渐渐小了下来，卫子轻吁了一口气，终于能够看到前方了。卫子几乎不敢相信，他从地上摸起一把雪抹了一把脸，再次确信了自己所看到的，他兴奋的挥动旗帜。虽然是临时的斥堠，只学了几个旗语——“有人”，“敌人”，“村庄”，但已经足够了，他不停的挥舞着“村庄”“有人”，直到看到自己后方的红旗也开始挥动。
因为接到命令不能暴露大军，所以卫子呆在原地，等候命令。看着远处淡淡的烟雾，卫子肯定那就是炊烟，终于又碰到人,虽然自己大军的任务是不能暴露，隐蔽行军，但卫子心里还是很高兴，毕竟还有村子还有人。
很快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士兵上来了，王冲也跟了上来，军官看着炊烟点点头，示意卫子他们也跟上他们，一行人往村子跑去，难道大军不绕开村子吗，卫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军官已经拔出了配刀，“屠村”卫子脑里立刻得出这可怕的结论。
在离村子不远时，卫子的预感不幸实现了。
“你们去把村子围起来，不能放走一个人，其余的人跟我进村，一家家的给我杀，记住了，只能杀人，不准放火，失火也不行，记住把他们灶间的火灭掉。”军官下完命令，带着一群人往村子里杀去。
卫子庆幸他们几个被留在了村口，不用进村去参加他所不愿的屠杀。村子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闯进来的这股不速之客，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村里人可能意识到这些士兵不把他们杀绝是不会罢休的，开始反抗和向村外跑去。
没有人往卫子把守的村口逃跑，这让卫子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当自己面对这些手无寸铁，几个月前自己还跟他们一样的无辜村民时，是否下得了手。
四处张望的卫子发现王冲神色古怪，还没等卫子去询问，一个小女孩突然从村口附近的一户房子里跑了出来，哭着就向卫子他们这边跑了过来，村口的几人都愣了一愣，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往他们这里逃。
“快拦住她。”
大伙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小女孩已经跑到了王冲的不远处，他微微停了一下，小女孩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王冲随后拦住了要去追赶的一个士兵，“放了她吧，还是个孩子。”
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不行，不能放她走，我们都会死的。”
王冲固执的挡在前面，就是不让步，卫子也不知道到底一概支持谁。
小女孩才跑出去没多远，就倒在了地上，一支羽箭插在了她的背上，洁白的雪地被慢慢的染成红色。
射箭的是大帅的一个亲卫，，他把弓收好，骑着马来到王冲的身边，就给了他狠狠的一马鞭。
“你混蛋……”王冲今天不怎么了，既然骂大帅的亲卫。
卫子上前就把王冲打翻在地，大伙也心领神会的把他拖走。
“你不要命了，抽一鞭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大帅的前卫，杀你像捏死一只虫子这样简单，要不是卫子机灵，你早没命了。”老呱骂道。
“我看王大哥今天有点不对劲，平时他可不这样的。”
“狗子说的对，平时是个官的他都听，今天先是跟自己人干上，接着又骂了大帅的亲卫，我早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了。”
“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哭啥啊？”
“我想起我妹妹，我爹妈死的早，就我跟妹妹相依为命，叛军来的那天我去送货，不在家，回来就看到全村的人都死了，我妹妹死的好惨啊，她还这么小，我答应爹妈要照顾好她的……”
大家都不说话，卫子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好。
为了怕做饭的烟暴露大军，除了用村里炉灶给将军们做了饭菜。普通的士兵和军官，即使是北营士兵，也只好啃着冻的硬邦邦的干粮，就着雪水充饥。
路上碰到了一支运粮队，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吧，这支粮队只有一小队士兵护卫，其他的大多数都是没有武器的老百姓，他们没有多大的抵抗就投降了，这些可怜的人非常害怕，缩在一边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在得到想要的情报之后，将军命令把那些投降的敌军士兵全部杀死，让那些运输粮草的百姓掘坑。当坑挖好后，把士兵的尸体扔下坑，并把这群挖坑的百姓驱赶进坑里，然后坑杀他们。所有试图爬出坑的人都被捅死。他们咒骂着，哀求着，哭喊着，都不能让他们的命运有丝毫的改变。
卫子真恨不得把那得意洋洋，戏称这是自掘坟墓的将军推下去，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办到，也许这是自己用自己没有勇气找的借口，卫子有点佩服王冲，在别人眼里一直胆小怕事的王冲反倒是最有勇气的。
卫子觉的很不舒服，不仅仅是他对这种屠杀的反感，更是因为一双眼睛，他是一个老头的眼睛，他站在坑里，没有向别人一样呼天喊地，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污浊而没有光彩，却又像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让人一阵胆寒。
茅乡城，就是这次行军的目标，叛军屯粮的地方，大军悄悄的埋伏在茅乡城西二十里的苇子埂，苇子埂里的一人多高的苇子很好的隐藏了大军。
夜幕渐渐的降了下来，大军开始乘着夜色慢慢的向茅乡城靠近，每个人嘴里含着一个铜钱，骑兵牵着马远远的落在后面。
茅乡城的城墙上插满了火把，看来敌军对夜袭还是防范的很紧。茅乡城不是一座大城，跟南平没法相比。但是卫子在远处看着这座黑夜笼罩的城池，就像一只静静趴在那里的怪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不知道有多少还能活着。
不容卫子多想，随着一阵箭雨，城墙上的敌军一个个倒下，用以警戒的火把使的己方弓手很容易的发现目标，而敌军的反击成效就差多了，敌军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火把一个个的熄灭。当城墙上最后一支火把熄灭，北营的士兵扛着简易的云梯冲了上去，借着微弱的星光，卫子看着一个个黑店掉了下来，只能期望屠夫并不在里面。
“出击。”卫子他们也开始冲锋，这时几个骑兵超过了他们，没有时间让卫子奇怪用骑兵攻城，他飞快的往前跑，敌军的箭矢不时射中身旁的战友。卫子紧紧的贴着城墙，往城门移动，这样就不会被箭矢射中。移动到城门边卫子才发现那些骑兵拖来了撞门槌，敌军显然也发现这个情况，大量的箭矢和石块在城门前造成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卫子一咬牙，冲了过去接替了一个到下的士兵，继续撞击城门。盾牌手尽量保护扛着撞门槌的士兵，但仍然不断有士兵倒下。
卫子闷哼一声，一支流矢射中了他的胳膊。
“冲啊！”城门终于撞开了。卫子踉跄的走到一边，靠墙坐着，拔出箭矢，幸亏伤的不深，自己用布随便包扎一番，再也没了力气，看着己方的士兵不断的涌进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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