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我进孤儿院的是个严肃的女人。
脸僵硬，仿若石人。
不眼不语。
手抓的我疼，但我不说。
因为我知道说是没用的。
意志坚定和掌握大权的人
是从来不听别人，
特别是弱者的话的。
如我，只有服从。
绝对的服从。
那才是他们想要的。
她把我带到一间有空床位的房间。
有八张床。
里面已经有七位其他的人。
有大，有小。
大的十三，四岁。
小的六，七岁。
大部分人看见我的到来，
眼里欣喜。
望到猎物的心喜。
笑的纯洁。
只是让人想吐。
为里面的恶意和残忍而吐。
我的直觉一直灵验。
特别是对人。
恶意是藏不了人的。
儿童比成人更残忍。
因为没有罪恶感。
于他们，这只是游戏。
有趣的游戏。
女人转身就走了。
冷漠的看着这些人
我直接走到自己的那张床。
床上有一摊拱起的物体。
大小如一个小背包。
一根长长的麻绳留到地上。
顶端犹泛着鲜血的红色。
鼻间有淡淡的血腥味，
越近，越浓。
浓的刺鼻。
回头看到的是饿狼的眼睛
亮的发光，
光的透出强烈的兴奋。
是死猫之类的死物吧。
微微叹息，为那无辜受害的生物。
我知道他们在渴望着
渴望着
掀开那刹那的恐惧
那让他们兴奋
也让他们找到可以玩的对象。
只是，那次，是我。
迟疑是没必要的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而我，也不以为自己还有可以去失去
去动摇的。
我已经死了，在母亲让我死的那刻。
冷静的拉开床单。
一幅更为残忍的画面，
超出我原先的估计。
是生物，是我们最为亲近的生物。
我们自己人类。
一个不满二岁的小孩
被割的满身是血，
用粗粗的麻绳捆成一团肉圆。
眼睛还睁的很大，很大，
是恐惧，是害怕，是绝望。
绝望，在一个仅仅不到二岁的孩子的眼里。
我该震惊的，我该的。
但涌在心头的只是怜悯。
怜悯他生的太晚了。
怜悯他想反抗也无力反抗的无奈。
更怜悯他的无知。
无知者无罪。
无知者无畏。
无知者无脑。
绝望，没有希望哪来？
恐惧，没有安稳哪来？
他的希望和安稳都是别人带来的。
当别人把这些硬生生的剥去时，
甚至把另一种只属于阴暗的东西
强加于你时。
接受，是唯一的选择。
因为你的一切本来就有别人来主导。
不懂，来不及懂的人
只有死的，不明不白，不甘不愿。
死的痛苦，肉体上的痛苦，心灵上的痛苦。
我的心很平静，人也很平静。
喃喃的念着往生咒。
黄泉路上走好。
记得多喝点孟婆汤。
该忘的千万被傻的记住。
我抬头，
注视着这些饿狼的眼光。
一一搜寻着，分辨着。
狼群里必有狼的首领。
同时，狼是个等级森严的系统。
首领的话就是决定。
不容反驳和违抗。
我发现了，
是他，那个躲在最阴暗角落的人。
灯光在他那个位置很暗，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也无法判断他的年龄。
但惟有他的眼光是冷静的。
冷静的注视我的行动。
没有恶意，没有饥渴。
我笔直的走到他的面前，
每近一步，重重的压力和无尽的恐吓袭来。
他们只是吓唬，没有动手阻拦。
不是不敢，这是首领的默许。
在我们眼神交错的瞬间，
我看到了，
真实的看到了，
他眼里的兴趣，
不浓，但已经足够。
足够我接近他而不遭到任何实质的攻击。
你是首领。
我肯定的对着他说。
是吗？
他的语气淡然，有种微妙，不否定，也不承认。
不自信的人会产生怀疑。
怀疑的结果是悲惨的。
我能想象的出，一点的游移不定，就会被身后的饿狼给吞掉。
我点点头。
没说话。不喜说话的习惯依旧。
他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
我。还是我。
他盯着我
想望穿我，看我究竟是真的认出，还是好运气。
我有些想笑，虽然不合适，这个夜晚。
往生的路不需要的是笑声。
你是找不到的！
运气，从来和我无缘。
气势和着后面的威吓，成几何的增长的。
仿佛重如泰山
与我却无关。
只是仿佛，
就算是真的，
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威吓是对活人用的。
而不是死人。
怕吗？他沉吟良久，问出这句话。
怕。我想了想，这样回答。
怕想死的人依旧活着
怕已经死的人还想活着
怕活着的人要别人也活着。
这些，我害怕。
甚至恐惧，夜夜都怕。
为了那些声音，那些愿望。
转眼就看见，他眼里有着失望。
对谁，我不知道。
我不认为是我。
因为，我和他，本来就是陌生人。
不对我有希望，哪来失望？
我要他。
我指着我床上的东西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