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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少去春香楼,那就跟回家一样。
进了大门,轻车熟路地到了梅香居室,惯性地往竹椅上一仰。
悠哉道:“红枝,上茶。”
红枝就是那小丫鬟的名字。
叫了下,没回音,他才反应过来,这和自己以往来这里已经不一样了。
“唉。”
他又叹了口气,一脸深情地感慨:“梅香这是何苦啊。”
上官婉儿在一旁幽幽道:“她就是踩着这个椅子上吊的。”
“咦——”
唐三少身体一僵,赶紧起身,换了个地方坐。
过了会儿,柳三娘才又带着小丫鬟红枝来了。
柳三娘看见唐三少,就白了他一眼。
梅香怎么说也是她从小带大的姑娘,绝对是有感情的。
此时见了唐三少,难免心中有气。
唐三少忙告饶道:“三娘,你就别冲我冷眉冷眼了,梅香去世,我心里已经够伤心了。”
“哟,唐少爷还有心?
那人活着时候怎么不见你上点心?
现在把人逼死了,知道跑这装模作样来了。”
柳三娘一抱手臂,轻怒薄嗔也有风情荡漾。
唐三少一摊手,招呼了下小丫鬟,“来,红枝,你仔细跟三娘说说。
我昨天是不是给了你一百两银子让你捎给姑娘?
我也没说什么狠话,原话就说改天再见,不必操之过急……对不对?”
说完,他又把梅香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事交代了。
说明为什么自己疏远她,自己又有多大度。
委屈。
柳三娘听完,脸色变了变:“哪个老鸨子跟她背后编排人,我回去非好好教训不可。
但是唐少爷,你让人家怀了身孕,只想拿一百两银子打发了,也未免太轻贱人了吧?
不知道这事儿还说你仁义,知道的,只当你羞辱我们姑娘呢。”
“啊?”唐三少听完,面色勃然一变:“梅香有身孕?”
上官婉儿道:“衙门验尸,梅香姑娘确实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唐三少再惊。
“这事儿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我们楼里姑娘,向来有自己的手段保证出入平安。
绝不会轻易怀了谁的种。”
柳三娘道:“想必梅香也是想要赎身了。
才会使法子傍上你。
借种进个大户人家。
这事她没敢叫我知道。
我要知道了准得拦着她。
这傻丫头,男人哪有带良心的。”
李长安无声地望了她一眼。
她忙补充道:“小李道长这么英俊的,当然另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三少连连摇头。
柳三娘道:“她向来只和你相好,还能是别人的不成?”
“我自打半年前就没再……没再和她见面。
更遑论见缝插针,此事绝无可能!”唐三少断然否定道。
柳三娘眉头蹙紧,然后猛然看向小丫鬟红枝。
小丫鬟浑身发抖。
“梅香还和别人有勾搭?”柳三娘问道。
春香楼的红倌人管理都是相当严格的。
普通的好姑娘当然可以笑迎方来客。
红倌人若是这样,无异于自降身价。
所以柳三娘定下规矩。
红倌人梳拢之后,一段时间内只能有一位入幕之宾。
想换下一位,必须得和上一位了断了才成。
如有违反,会遭重罚。
也正是这样的规矩,才让春香楼的红倌人万众仰慕。
因为文人雅士们知道。
自己只要追到这姑娘。
就是她的唯一,哪怕是暂时的。
这心态可是完全不一样。
小丫鬟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姑娘一直都不止和唐少爷一个人相好………孩子……也确实不是唐少爷的。”
柳三娘追问:“那另外的人是谁?”
“是……”。
小丫鬟道:“那人是……钱家的钱三少爷。”
“是他。”
唐三少顿时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
这种感觉,和妻子背着自己偷人是差不多的。
而且偷的那人,还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难怪梅香敢对自己爱搭不理,原来早攀上了别的高枝儿。
李长安向他投去一个目光。
要坚强。
柳三娘神情复杂,看向唐三少:“唐少爷,方才原来是我错怪你了,向你赔个不是。
另外梅香的事我一直不知道,如今……”。
“如今人都死了,我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唐三少苦笑了下。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