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意外地看见余幡陪着一个长发女人在我的斜对面喝咖啡。
我当时第一个想法是,我看错人了,不是他。
我借故去蓄水,提着水壶绕着外围走了一圈。原来我真没看错,真的是他。
这次我还看清了那个坐在他对面的长发女人的模样,简直惊为天人。
这也太漂亮了,年轻先不说了,就那张脸,谁看一眼都能记住,美呀,看完心里舒畅。她的美跟余宁正相反,余宁是哪个部分都不是传统审美上的漂亮,但是放到一起就和谐,就有气质,就出类拔萃。
这个年轻女人是哪哪都是传统审美上的漂亮,大眼睛,双眼皮,鹅蛋脸,嘴唇不薄不厚,不大不小,笑起来整个世界都灿烂的那种,眼神撩到谁,谁都浑身酥得跟千层饼似的,直掉渣,再用了天衣无缝的手法拼到一起,那真是一张精美绝伦的拼图。
余幡怎么跟这样的美人儿坐在一起喝咖啡?
女人的年龄大约岁,是女人最丰美的年龄,这年龄,难道是他同学?
二十来岁的女人,也不太可能积累起一定的财富,不可能跟余幡谈生意,这也排除了她是客户的可能。
看起来女人又不是他的朋友,因为朋友之间,恭敬可以,可彼此不会那么小心翼翼,拿捏分寸,尤其女人的脸上,一直挂着矜持的微笑。
不是同学,不是客户,又不是朋友,那这一男一女是个啥关系?
不用猜,心里也明白几分,但又不像,为啥不像呢?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我提溜着水壶走了一圈,回到座位,老太太说:“你灌水咋灌了这么长的时间?叫服务员就来灌水了。”
我说我顺便去了趟卫生间。
老太太说:“卫生间在哪,我都找半天了——”
去卫生间的路,能更近距离地观察余幡和那个美人儿。
我站在老太太的左侧,挡着她的视线,潜意识里,我不希望老太太看到他的老儿子和一个女人在这种地方,有点尴尬。
所幸我挡着老太太的视线,她也没起疑。
等从卫生间出来,老太太拄着助步器走了几步,忽然对我说:“小小啊,我包落在厕所了。”
我急忙回去找老太太的包,等我拿着老太太的包出来,发现她已经走回座位了,我向余幡喝咖啡的位置看去,桌子空了,人走了。
但没想到老太太已经看到他了,她脸色不太好看,说:“小小啊,你眼神好,你去给我看看,那边坐的人是不是幡儿?”
我说没有余幡,你眼睛看花了。
老太太坐不住了,接连给她老儿子发了三道金牌——问他在哪里,问他在干什么,问他跟谁在一起。
余幡却很久都没有回话,许是没看见吧?
老太太也不汗蒸了,要回家。
送她回家的路上,我劝她:“大娘,您肯定眼花了,那不能是你老儿子。”
大娘不说话,紧抿着嘴角,那意思是说,不用你劝,我自己的儿子还能认差?”
老夫人随即又长长地叹息一声,说:“这个小瘪犊子,净给我惹祸呀,以前这事儿他可——”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老太太居住的楼下。
回家的路上,我回味着老太太刚才的话,不禁想起在老太太房里看到的那些黑白相册,后来我给她打扫房间,又看到黑白相册翻开了,摊在床上。
老太太那次给我讲了他大儿子的事,原本以为患了脑膜炎会留下后遗症,不想,就留下个睡觉抽搐的毛病,其他都没影响,学习非常好,得病落下的功课半年就补上了,考了个好大学,在南方私企干过几年,就回家自己做生意了。
老夫人用手抚摸着余家大儿子的照片,喃喃自语。
“反倒是我这个老儿子,这个不省心啊,成天招猫逗狗,他那两只手一天要是没打个啥,那都抓心挠肝地直挠墙,耗窟窿都得掏两把。
有一回带着一些个半大小子半大姑娘提着录音机跑到广场上跳什么舞,跟人打起来了,还闹到了派出所,我跟他操碎了心——你大爷走得早,全靠你大哥镇着他,要是不镇着他点,给他个梯子,他踩着梯子就能上天!”
我看着老太太手里那张余幡有着纹身的照片,说:“大娘,他纹身,跟你说了吗?”
老夫人说:“他要跟我说,我能让吗?能让他这么祸祸身体吗?这个小鬼啊!都是那些半大姑娘起哄他才整的这一身花纹——”
难道余幡的纹身,里面还藏着啥秘密呢?说不定也是保佑母亲保佑家族的祈福。
第二天,我来到余家,老太太坐在餐桌前一个劲地打哈欠,说自己没睡好,还说昨晚上她老儿子没回家,在外面野了一夜,是老太太的大姑娘来陪大娘的。
老太太虽然生她老儿子的气,但还是做了他爱吃的锅包肉,东北锅包肉是一绝,尤其是酸甜口味的,好吃极了。
老太太让我把一块里脊肉切片,用佐料腌渍半小时,再用面粉汁裹上,随后下油锅炸到两面金黄,捞出后,再重新起锅,将调好的糖醋汁烧开,把炸的金黄的肉片丢到锅里,大火翻炒几下就盛到盘里,芳香扑鼻地上桌。
我第一次做,以前都是在饭店吃,所以有点手忙脚乱,好在旁边有名师指点,还算做得及格。
老太太是掐着点儿吩咐我做这道菜的,她跟余幡发语音留言,余幡回复说车刚开到楼下,说往楼上走呢,我才用糖醋翻炒。
他才进房,锅包肉正好装盘端上桌,这火候掐得这个准,老太太这得做多少次锅包肉能掐得这么准啊?!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脸上波澜不惊,他呢,脸上有点浮肿,夜里没睡好的表现,他进门后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出来,这次没穿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