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作为唐帝国一个不知名的西北小城,并不具备战略价值,也不在西行商旅经商歇脚的路线上,所以这个郡并不大,各方面都非常的落后。
武英豪还活着的时候,武云帆曾问过,“爹,你为啥不选一个更好的城养老?”
“这座小城太小了!”武云帆抱怨道,“一天偷不上三瓜两枣,还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武英豪抬头看了一眼西方灰蒙蒙的广阔天空,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狡黠说道,“躲灾!”
……
立秋刚过,北风渐起,枯黄的蓬草漫天飞舞。
此刻,武云帆后背系着一个干瘪的包裹,盘腿坐在一个凸起的土堆面前,土壤湿润,四周枯草遍地。
武云帆眼中噙泪,左手拿着一块泛白的新槐木条,另一只手拿着一柄小刀在雕刻,木条之上歪歪扭扭刻着“亡父武英豪之墓”。
“爹,你就在这好好安息吧。”武云帆将刻好的木条插在土堆前,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我要去长安了,去谋一个大好前程!”
待做完一切,武云帆站起身,拍打掉灰衣之上的草根与泥土,抬眼望了一眼西方血染的天空,而后视线移至那细窄的槐木条上。
“爹,你苦了一辈子,也躲了一辈子,可我不想,我要去那龙潭虎穴闯一闯,去搅弄那天地之间的风云,去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阴冷的风夹杂着砂砾拍打在武云帆稚嫩的脸庞上,让人生疼,可分明看见武云帆眼中那炙热的复仇之火。
“咕噜,咕噜。”
武云帆这时才想起自己忙了一整天竟忘记了吃饭,想到自己此刻连肚子都填不饱,竟然妄言去夺李唐兵甲百万的天下,真是痴心妄想。
算了,报仇这个事情慢慢来,眼下先填饱肚子再说。
武云帆手捂着肚子,抬眼朝西望去,发现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驶入清河郡城。
这队骑兵数量不少,大概三百多骑,装备精良,刀戟闪烁着寒光,充满威严,战力绝对强悍,看装束大致可以判断是西北边防军刘世雄将军麾下的部将。
只是这辆三匹马拉着的车的装饰很奇怪,帷幕并不是唐人所崇尚的黑褐色或者玄青色,而是西北游牧民族所崇尚的深红色或者玄黄色。
领队的那名将军左手紧拽着缰绳,似乎有意放缓前进的速度,而右手则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可见马车里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武云帆疑惑地看着这队骑兵,心中犯了嘀咕,自己在这生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如此煊赫威严的阵势,难道是西北游牧民族的颉利可汗派出的入唐使节?
如果是颉利可汗派出的使节的话,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长安,而自己的目的地也是长安。
想到此,武云帆决定想办法混进这支队伍。
……
酉时一刻,武云帆在城西头的悦来客栈吃完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甩手将一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那个干瘪的包裹出门拐进了万永当铺。
守在当铺的小二见武云帆进来,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眉开眼笑,高声吆喝,“吆,武兄弟来了!”
斜躺在里间眯眼抽烟喝茶的刘掌柜猛然睁开双眼,一双小眼睛贼溜溜一转,立刻起身穿鞋大步走至外间,边走边喊,“武兄弟在哪呢?”
武云帆一看刘掌柜亲自来接待,立刻明白刘掌柜的用意,便假装唉声叹气道,“唉,迫不得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