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爹没娘,是一个老猎人在山中的小溪找到了我,所以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虽然那里的环境和这里不一样,但很多植物我还是认识的,譬如这种。”
听到“没爹没娘”,樊渊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樊渊捡起自己的那个任务袋,对那人说道:“不用拿了,带上你的任务袋跟我走吧。”
“一起?”那人面露惊讶。
“多一个人多份力量。”樊渊淡淡道。
那人沉默不语,樊渊是个独行侠,他看得出来。
不然之前上岸的时候樊渊就可以和别人组队。
所以樊渊说的“多个人多份力量”完全就是假话。
那么樊渊突然改口是为了什么?出于同情还是别的原因?
“不了。”
那人摇摇头,语气比之前冷淡了不少,“我习惯了一个人。”
说罢,把那些草药往怀里一揣,径直走进了山林。
那条花斑大蟒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稍远的灌木丛微微摇晃,似乎还有别的蛇也在一同跟随。
樊渊眉头微蹙,看着那人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贸然提议可能让此人误解他是出于同情,从而触及了其某些底线。
樊渊扪心自问,他之所以让此人与自己同行,只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身世与自己相仿。
更多是因为此人精擅野外生存,而且近身格斗不弱,又会使弓,还有那条花斑大蟒紧随左右。
两人若是合作,相当于强强联手,抵达伊阙书院的路也会顺畅不少。
不过既然对方不同意,樊渊也并不强求。
樊渊拿出任务袋中的水和压缩干粮,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几分钟后,待腹中不再饥饿,他检查起另一个任务袋。
里面除了基本的水、食物和地图外,一个长度几乎超出袋口的机械零件引起了樊渊的注意。
那是一根漆黑颜色的不锈钢管,约莫厘米左右,上有若干个孔洞。
“枪管?”
樊渊眸光一闪,这人为什么随身会携带一根枪管?莫非是从那木箱中所得?其他零件呢?
……
“哗啦啦——”
金灿灿的.毫米子弹从木箱中被倾倒而出。
“子弹?”一个声音讶异地问。
李天生目光深沉。
通过追踪地图上的图例,他们找到了这个木箱,本以为里面会是水、食物之类的基础物资,没想到会是子弹!
李天生拿起一枚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发现这些子弹都没有弹头,是空包弹。
“给了子弹又不给枪?”那个声音吐槽道,“几个意思?”
李天生对一个寸头女生说道:“阿冷,把地图给我。”
接过地图,李天生快速扫视了一遍,找到了若干个相同的图例。
抬起头,李天生对众人说道:
“应该是把一支枪和子弹拆分开,然后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等我们去找。”
“啥?”
那声音纳闷地说,“合着这还是个收集游戏?可收集这个有用吗?就算我们千辛万苦收集好了,又能对谁开枪呢?有这点工夫,估计都到了。”
李天生沉吟几秒。
“我觉得这些图例画在地图上,就肯定有其深意。我们现在离学校还有很远,估计越接近遇到的阻力就越大,有把枪在手里总归不慌。我的意思是尽快攒出一把枪,你们呢?”
“我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那个声音最先提出反对。
“我赞成!”
另一个人分析道,“从地图上来看,这些图例分布得并不均匀,连顺路都谈不上,甚至还要绕好几个圈子。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先我们一步捷足先登,让我们前功尽弃,首先我们的资源和体力就跟不上。”
李天生了解地点了点头,看向寸头女生,“阿冷你呢?”
阿冷人如其名,冷冰冰的,寡言少语,只说了一句:“我都可以。”
李天生勉强地笑了笑,“那少数服从多数。”
他将手里那颗子弹扔入地上的子弹群,“大家把子弹捡起来放回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换个地方藏好,做完这些我们就出发。”
隐隐中,他似乎成了这支队伍的话事人。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支队伍并不好带。
……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
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在满是泥土腥气的土沟中。
头顶上方,陆续有人呼喊着跳过,似乎在追逐什么,浑然没注意到被泥土裹满全身的两人。
等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女孩一把将男孩推开。
然后从马尾辫扯下皮筋,辫子立刻如一把美丽的折扇般铺展开来,她轻轻地抖了一下,土屑纷飞。
男孩看着这一幕,感觉那些纷扬的土屑就像是晶莹的水滴,女孩沐浴在水雾和阳光之中,一道无形的彩虹将他与她勾连。
“看什么看!”
女孩冷硬的呵斥打碎了男孩的美妙幻想。
男孩的表情一僵,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问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追你?”
“我偷了他们的水和食物。”
女孩坦荡道,“别这样看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况且,这帮人的手脚可不比我干净多少。他们之前肯定也抢了不少人。我这是劫富济贫。”
说到“劫富济贫”,她看了眼男孩,说道:
“连累你一起被追,水和食物我会分你一点的。”
“不——”
男孩“不用”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女孩身手矫健地爬出了土沟,接着转过身,向他伸出了手。
“上来!”她对他说。
他犹豫了片刻,搭住了女孩仿佛软若无骨的柔荑。
这一幕若是被他的兄长看到,定会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个高傲冷漠、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弟弟吗?
“你叫什么?”李星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女孩重新扎起了辫子,拍着身上暗黄色的土屑:“蔡可可,之前飞机上偷走你和你哥录取通知书的就是我。”
李星州也在拍土屑。
听到女孩的话,他动作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就是那个空姐?”
蔡可可眼神澄澈,点点头:“你要找我报仇吗?”
李星州哑然,他刚才已经知道了女孩的信条,也知道她是个惯偷。
对于这么一个坚信“适者生存法则”的人,李星州也不好意思站在什么道德制高点上对其进行审判。
况且,那也不是他这种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另外,他最终还是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从另一个渠道,同样是从女孩的手里,她估计还不知道此事。
从某种角度来看,两人也算扯平了。
于是李星州说道: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说的。没保住录取通知书是我的失误,我放松了警惕,因为这种事找你报仇,我做不出。”
对此,蔡可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啦!”向前走去,“拿到水和食物后,我们就分道扬镳。”
“不……不一起吗?”李星州犹豫着说。
蔡可可转头看他,笑靥如花,“不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有句话没听过吗?牛羊才会成群,猛兽总是独行。”
李星州茫然地看着她,而她回过头,将十岁失神落魄的他丢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