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样车发现问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啊？”
“还有，牧云成为安全部部长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回到办公室，葛宝忠厂长，指着周书记不停念叨。
“行了，你这个脾气，要是提前告诉你，你还不得把那些大学生逮着痛批一顿。”
“事情我都了解了，是咱厂里的设备不行，太老旧，手工操作，哪里做得出那种高精密度的螺栓，样车出问题，怪不得他们。”
“至于牧云，这是上级的安排，你我都无权干涉，国家机械局局长，那可是亲自批准，况且，放眼全厂，你能找到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吗？”
葛厂长听完，没有说话，全程默认。
半晌后，他这才开口，“咱厂里倒是有一台德制螺栓机床，但可惜，坏了不能用，修又修不好，能咋办么！”
见他表情痛恨的样子，周书记笑了笑。
“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记恨？”
“别跟我提当年，要不是他瞎捣鼓，那台机器也不可能坏！”
“他可是你师傅，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
周书记的一句话，让葛宝忠哑然。
他顿了好久，嘴里小声念叨：“为人师，一点表率都没有，犯了错，居然一走了之，当年我没做错！”
“是，出于厂领导的身份，员工弄坏了设备，你批评教育，那没有错。”
“但抛开工作上的身份，他是你师傅，于情于理，你也不该在那么多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
周书记一番话，说得葛厂长略微动容。
他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
“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情感上面，我的确存在问题，但工作就是工作，我要是没给他处分，我在厂里，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华汽都要倒了，面子值几个钱。”
“你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老哥几个一起创办的华汽，没落吧。”
“况且，他可是全厂最好的技术工，也唯有他，能够打造出高精密度的螺栓了。”
周书记那敬畏前辈的情绪，全都揉成一团，透着他眼神中的光芒，往外扩散。
听到这，葛厂长也忍不住微微一颤。
“现在是华汽最困难的时刻，留给我们的日子不多了，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内没有解决螺栓的问题。”
“无论是五改七、还是后续军改民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你自己好好考虑。”
周书记拍了拍葛厂长的肩膀，独自离开。
葛厂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镜。
忍不住放声抽泣。
随即，他又带上眼镜，恢复以往板着脸的表情，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有人唱红脸，就有人唱白脸，作为厂长，他深知这个道理。
“不到万不得已，我坚决不会走到那一步，绝不！”
样车检查出问题，闹得沸沸扬扬。
那些本来对艾长安态度冷漠的工人们，也都热情似火，吃饭的时候，连连道歉。
把自己爱吃的菜，都让给他，这弄得他都有些不太习惯。
“这人啊，就跟草一样，风往哪里吹，草就往哪里倒，世风日下啊！”
何小军见不惯这些人，不免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