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呢?咋还没回来?”
我挪开目光,他只要一纯情起来,我的小心脏就控制不住躁动。
“天黑了一会了吧,咋还不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
明锋嗷嗷叫着推门而进。
“你出去一天了,不饿?”
我打开里屋门,看见弟弟提着一血淋淋的东西扔进盆里。
“你整的啥?”
春明先问起来,“你的手好了?又可以疯了?”
明锋举起小拳头,“快差不多了。今天我和东院的纪叔上山了,他上山打兔子,看见我在村口玩,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我想那去呗,他就带我上山了。”
“那你吃饭了吗?”
我舀水把兔子泡起来,看着一会染红的血水,我有点双眼模糊,而且胃里泛起了恶心。
“吃了,他今天打了四只野兔,给我一只,他卖了两只,家里炖了一只。他说认我当干儿子,让我回家问咱爸愿不愿意。”
明锋笑着进屋,“姐——,我喝水。”
春明赶忙给他倒了缸子水,“喝吧,说,你咋回的人家?”
“我说行啊干爹,我爸去山外好多天了,大雪给隔山外了,回头给我姐说,我姐要是同意,咱就找算卦的算算,字合我就认干妈。”
明锋喝了水一脸潮红的看着我。
“哟——,人不大还知道算个卦,你咋啥都信?”
我撇嘴。
“他没孩子是绝户头,认我就是为了想牵个孩子,这点事咱村谁不知道?”
明锋眼珠灵动,一副百事通的样子。
“你啊,书念不下去,乱码七糟的你都在行。”
我摇头,对于明锋,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就不是读书的料,一教他识字,一会睡得跟猪一般。
抬头只一句话,“姐——,让我干活行不?洗衣做饭种地都行,就别让我写字。”
天天逼着写两张字,宛若要他命一般。
“行——,他要认你我同意,到明把你的生辰字报给我,我给你写好了找算卦的算算,合适就认给他。他没儿没女的亏不了你,他可是咱村唯一的猎户。”
我点头。
“那好了,姐,明天我和他一起找算卦的去。”
“他最喜欢带我上山了,但咱爸以前都不让我跟他。”
明锋说着脱了棉裤,把棉靴放在炉子跟前,他就着春明刚才的洗脸水,直接洗了把脸,然后加了点开水,把脚伸进去。
“春明哥越来越帅了,哥你帅得像明星了,比费翔都帅。”
春明嘴角弯成了花朵模样,“哟,这又夸上我了,有啥心思?”
春明扔给他擦脚布。
“我爸说那老纪家之所以没儿子,就是因为打猎杀了黄皮子,惹恼了黄大仙,所以不让我跟他上山打猎,也不给他认干儿子。”
明锋钻进被窝,“姐——,这炕好凉,你没吃晚饭?”
“没”。
“那你想不想认呢?”
我问他。
“我想,我想跟他学打猎,我喜欢玩猎枪,咱爸不在家,咱认了不?认了就有亲人了。”
明锋趴在被窝里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我。
“咱村里嫌他是绝户头,打牌都没人跟他玩,他不嫌弃咱家穷,我觉得行。”明锋念叨着。
“你人小心思还不少,这你都能想到。姐不嫌弃他是绝户,他没儿没女才看你好呢,你只是干儿子,又不是过继,这亲能认。”
我点点头,“明儿姐给你准备点东西认干妈去,现在你睡觉,我去烧壶开水。”
把他安顿好,我和春明来到外间。
“你吃了没?”
“没”。
他坐在小凳子上引着了玉米秸。
我刷锅填水,“先烧壶开水吧,你吃啥我给你做。”
“现在我最想吃的就是你。”
他呵呵笑着,灶火把他的脸映得通红,明明灭灭的火光下,我有些失神。
做大梦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来到一九七冷得冻死人的密林深处,幸亏有这两个男孩在,要不然,我指定自己撞死直接返回去。
“我给你摊个饼,炒个土豆丝,如何?”
“不要,太麻烦了,深更半夜的,简单点,现成的。”
“面条?酱豆?”
“好。”
我下了两把面条,放了两片绿色的白菜叶子,切了葱花和姜丝,做了两碗清汤葱花面,最后放了两勺猪油在他碗里。
我又从酱缸里舀了半碗酱豆,切碎了红辣椒和辣萝卜条拌了进去。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忙来忙去,直到我把碗端到他面前,他如梦初醒。
“明佳?”
“嗯?”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什么都不会做,只爱哭。”
他搅着面条看我。
“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这东西又不需要学,一看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