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春明刚上楼梯,背后传来一年轻的声音,“小伙子,请留步,我这有跌打损伤用的红花油,正宗香港的,我看刚才他们动了手,你抹一下吧,化瘀止痛很好用的。”
我一听火腾地就上来了,这什么执法?
春明抓着我的手,摇摇头。
“打哪了?”
我一阵心疼。
“哥又不是没挨过揍,这不算啥。”
他转过身看下那人。
“大哥贵姓?哪里人?”
“鄙姓蔡,认识小兄弟很高兴。福建人。”
“福建?”
我转身看着他,倒真是一副热带面孔。
“你是倒磁带的?怎么还亲自跑这么远?”
“从南到北?这钱挣的辛苦。”
“哟-,小姑娘见多识广,上楼聊聊?来给这位小兄弟上点药。”
春明警觉的看了他一眼。
“没事,上点药而已。”
我扶他上楼,“手疼不?”
我心疼的拉过他白皙的右手,拇指上一圈紫红。
我拿到嘴边吹了吹,眼泪涌了上来。
“傻啊?跟他们吵?”
“他们话问得难听,哪有那么问话的,都特么是男的,不要脸!”
他一时又气得脸红脖子粗。
“别气了,这不没事了。”
我们三人进了房间,那福建人把红花油放在桌上,“小姑娘,你给他上吧。”
“谢谢!我先给他抹药,您稍坐一会儿。”
“都打你哪了?给我看看。”
“没事,我一男人,打两下又死不了。”
春明面露儿难色。
“你有啥好害羞的,他一大男人,有啥不能看你的?”
我强行掀开他的衬衣,后背几条紫红的脚印,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你趴那别动,我给你抹抹。"
我拿红花油给他慢慢擦抹,他颤了几颤。
“王蛋,抓不到犯人拿好人出气。”
我气得骂道。
“哎哟——,你家小哥胆气得很,听到楼上吵起来了,蹦起来就要跟他们打,这才挨了几脚,小哥要学会忍啊,不学会忍没法跟他们打交道。”
那人一口南普说道。
“他啊,在家爷惯了,没受过屈也没出过远门,下次他就会了。”
我轻轻给他揉着,看他血淋淋的几条,心里酸得很,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受这一顿。
“好了吧?我起来了,有人呢。”
他翻身坐起,一张脸臊得通红。
“谢谢蔡先生送药,请问先生可有什么事想和我们说呢?”
我给他倒了杯水,也给春明倒了一杯。
“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卖磁带的?”
他端着水杯喝了一口,问道。
“我猜的,现在冰城最火的就是磁带,你一个南方人不惧严寒来到这里,如果是做钢铁配件生意,该去齐齐哈尔,不过那里应该都是江浙人,来哈市的还是福建的,只能是磁带。”
他两眼放光的看着我,“聪明,分析透彻。我是来找定点经销商的,也好摸摸底。”
我冲他一笑,“你是来找几家有定货意向的,看年销量来确定翻录数量,对吧?我想你也不仅是来哈尔滨,沈阳和长春也要去吧?”
“姑娘不是小家小户的出来的,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他伸出手,我象征性的和他握了一下。
“我看两位家世雄厚,可有意与在下合作?我保证两位一年赚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
“没问题,只是我在哈尔滨没店铺,要到秋天。我表哥现在考学,这一切要过些时日再说。”
我说道。
然后我爬上小炕,从壁橱里抽出几盘磁带拿给他看。
“你看这个,能看出是翻录几轮的吗?我刚接触此行,分辨不出。”
他看了看太平洋的印字,“还可以,音质还是不错的,你拿着多少钱?”
“三块五。也有好一些的,正版的要七块。”
我看着他,“你批发什么价格?也是分上中下三等吧?”
“你要是第一次拿货,这个价格还真是便宜了,没宰你,我要是批发的话,至少一千盒起批。”
他看了眼春明不耐烦的表情,笑了笑,“小姑娘,我给你留个电话,你要信得过我,我在北方开个大型批发点,我们一起搞,如何?”
“我等你到十月,现在考察市场,你们有后台,我有出货渠道,做这个也是怕查,所以,你们考虑?”
我拿出笔记本给他留电话和地址,我也把自己的地址留给了他,他看着笔记本上记的帐目,笑容满面。
“姑娘做生意是把好手啊,账目清楚,我还想着你要沾这小伙的光,这一看,小伙子眼光不错,挑了个好老婆。”
“不是啊,我是他——。”
我话没说完,春明一把拉住我,“你可别打她主意,我媳妇儿都跟我一年多了,天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明天一早吃饭说。”
他下了逐客令。
“太晚了太晚了,打搅了。那瓶红花油记得多抹两遍,两天就能消肿。”
蔡先生说着退出房间。
“你咋了?这脾气怎么说有就有?”
我眯眼看着他,再看他脸上已经肿了起来,心里老不是滋味。
“别生气,我给你洗个毛巾敷敷脸。”
“不敷。”
他赌气道。
“什么人见了你都想收到旗下,你怎么到哪都招人呢?”
我没理他,这是醋坛子翻了。
给他洗了个毛巾捂在脸上,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心疼我了。”
他笑了一下。
“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受一点委屈我就难受。他们那样审问。”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们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