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回到哈尔滨时已是夜里。
带着宋玉堂,我们在站前找了一家小饭馆吃饭。
宋玉堂有些战战兢兢,坐站都拘谨。
点了一份炝土豆丝,一盆酸菜猪肉炖粉条,我跟掌柜的要了五碗米。
“一天没吃饭了吧?好好吃一顿,吃饱再说睡的地方吧。”
我看他那样子,倒有些可怜。
“谢谢姐!”
菜上得很快,热气腾腾里闪烁着两对发光的眼。
“赶紧吃吧,别客气。”
我把肉菜往他俩那推,对于吃饭我保持了南方的习惯。
看着他俩儿狼吞虎咽,再看窗外闪烁的霓虹,一个伟大的计划初见雏形。
我吃着酸白菜和土豆丝,饮着白开水。
“要不姐,你喝点啤酒?”
明锋见我开水喝了一碗又一碗。
宋玉堂仰起脸看我,他往上撩了把头发,我这才看清,这宋玉堂还真是长得仪表堂堂,人如其名,精神得很。
他的眼里蓄着一汪泪,“是我吃了姐的饭吧?”
我捏了下鼻子,笑了。
“没有,我晚上不吃饭,只吃菜喝水,或是喝点酒。你想多了。”
我这话说完,他的眼泪扑扑嗒嗒不时往饭碗里掉。
明锋翻了个白眼,他是瞧不上爱哭的男人的,我哭他都嫌弃。
我瞪了一眼明锋,打架时的孬种特么忘记了,在这装厉害。
“说说,你想起啥了?”
“我想我妈,我家里穷,我妈也是喝水把饭省给我吃,我今晚没回去,他一定挂记我。”
他抬袖子擦了把泪。
“这事有啥好哭的,明天一早,让明锋跟你骑车子回去一趟不就行了,买点吃的喝的送回去。”
我说道。
“你娘俩都怎么过了?”
宋玉堂没在说话。
算了,那年代谁家还没有点难念的经?问它作甚。
“明天一早,早点。你和明锋一起回趟周家子,送点米面粮油,行吧?”
“你回家跟她说明白,也别让她担心。”
“吃吧,别愁了,跟着姐勤勤快快的,挣了钱租个房子,把你妈接过来住着,回头去医院给她看病。”
宋玉堂放下碗看着我,“姐,你说真的?”
“骗你有钱呐!吃饭吧,吃饱喝足不想家。”
我拍拍他的肩。
“老板,再加两碗饭。”
这俩混小子,都正长个子,真能吃。
饭后我们推着车子往回走,他俩一会已经混熟了,明锋跟他套着各种话。
宋玉堂此时放开了很多,讲着他下河摸鱼满村偷人家鸡蛋,被人打的丑事。
明锋也毫不吝啬,跟他讲母亲几年前如何和老爸吵了一架,就拿着家里的钱,带着五岁的弟弟走了。
我第一次知道明锋还有个弟弟。
他讲着他如何饿好几天,头晕眼花,那赌鬼爹三四天都不回家。
患难两兄弟在深夜的哈尔滨街头走着,各自倒着生活的苦水人生的不如意。
不时身边也会有衣衫褴褛擦肩而过的年轻人。
这些人没有工作,少有亲人,或许和我们一样,只是流浪到这座城市讨生活。
正当我边走边游神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喝问,“哪的?叫什么?”
我一愣,“明锋?怎么了?”
“姐——,你快点,有人抓住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