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到大院,躺了一个礼拜后我准备收拾一下自己,让明锋通知贾坤等兄弟和市场销售回来开个会。
过月子的这十来天,除了二人转剧团算歇了五天外,其它的能回来上班的,我都让他们开始工作。
这世界上只有吃是一天三顿必不可少的。
那时候是没有几个人舍得在火车餐车上吃饭的,能买个烧饼茶叶蛋就是最好的伙食。
因为卖货的人少,所以我们那些天火车上的营业额并没有下降。
我要把自己和孩子收拾一下,准备开始筹备新的工作项目。
这几日在炕上躺着,身体恢复得很快,或许因为年轻,也或许师傅做得饭好,我生完孩子后身体并不虚弱,反而因为卸掉了肚子上的肉极为舒服。
为了怕自己身体变形,我没事就在炕上蹬胳膊蹬腿,吓得玉堂妈跟啥似的,一个劲劝我别乱动,伤身子。
我哪里忍得了天天躺着,后脑勺和尾巴根都疼。
年前我让蔡森给我从广州捎来两台电视机,一台黑白的一台彩色的。
黑白的放到外边大院,彩色的我放进自己屋里看着。
我让贾坤在院子中央拉了一道墙,又钉了一道门,平时是任何人不准进我们这个院子的。
墙并不高,只是为了让男女分开住。
我的院子共有五间房,一间小厨房挂着个洗澡间,为了烧水烧炕,偶尔自己做点饭。
实在忍不了没水洗澡的日子,好说歹说让施工队按我的要求做了个简易洗澡房。
那时上厕所全部是公厕,我那院子是唯一一个上厕所不用出去的,只要早上记着出去倒就行。
挨着厨房的一间就是我和星野住的房间,因为离厨房近,又搭了火墙,所以我们的房间是五间房里最暖和的。
搭这个火墙是赵三的主意,他说你的孩子冬天出生,没火墙生炉子太危险,烧了火墙炉子可以安在厨房。
那时是烧煤,时有发生煤气中毒的事件。
另外两间住了玉堂妈,唱戏的韩秀珍和几个女演员。
他们的屋子都是点的炉子,常常要开开小窗放煤气,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故。
最东边的一间,是我和贾坤他们开会的办公室,五间房子虽然简陋,但好在去年入冬都修葺了一番,里面装得还算体面。
我让玉堂妈帮我烧好一大锅水,在洗澡间内仔细擦了一遍。
她看我大月子大冬天洗澡,脸都吓白了,好好的给我拿着毯子站在屋里等着。
“丫头啊,你咋就那么犟呢,不听老人言。哪有大月子洗头洗澡的?到老了浑身疼啊。”
其实她说的话一点没错,十年之后我每次洗完澡都会浑身酸痛,像风湿病一样。
可我当时就是不听她的,我出了一个礼拜的虚汗,浑身酸臭味,实在是受不了。
洗完擦好,我又把两个孩子清洗了一遍,她吓得都快给我跪下了。
“你把孩子折腾病咋整,这脐带长好了没,你别给弄上水了。”
她眼泪都掉下来了,“你这丫头啊,不听我一点。”
我是不管,把木匠专门做的双胞胎小车推到一边,洗完一个裹好放进去,再洗另一个。
两个孩子洗完我已经累出一身汗了。
看着两个吃得胖乎乎的孩子,我心里总算没那么烦了。
两个团子皮肤长相都随了春明,白白嫩嫩,眉眼弯弯,五官周整的像年画上的大胖小子。
看着他俩好看的唇锋和眉眼的可爱,常常会鼻子一酸,眼泪就挤满了眼眶。
我让玉堂妈先推走孩子,伸手要把一堆衣服洗出来。
“我来,丫头,这个活你别再干了,回头落个腰疼病,你去看孩子,我来洗。”
“不用,婶,都麻烦你那么多天了,我自己洗。”
我摇头,把洗衣粉倒进了盆子。
“丫头,我一老婆子,别的啥都干不了,在这白吃白住,你不让我照顾你,这不是赶我走吗?”
玉堂妈说着掉下泪来。
“婶,您可别这么说,玉堂在这你才在这呢,他一天到晚忙着呢。”
我劝道。
“不行。”
她拉住我。
“那好,我去看孩子,您用热水洗,别累着。”
我盖上被推着孩子进了主卧,看见小星野眼巴巴的盯着我。
“咋了星野?不开心了?”
她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我,半天道,“我也想喊妈妈,他们以后叫你妈妈,可我要叫姨。”
她说着小嘴一撇,万般委屈的哭起来,“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妈妈了,就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得哭得那个伤心劲不由笑了,两个小家伙听到有人哭,呜哇一下也跟着哭起来。
“别哭,星野,你看,你把弟弟妹妹都带哭了。你以后喊我妈妈就行,别哭了好不好?”
我求道,“别哭了,我头炸了。”
“妈妈——。”
她叫着就扑进我怀里。
“哎哟我的小宝贝小心肝,好了好了,我还害怕你不愿意叫我呢,现在叫我妈妈我可开心了。”
我笑着搂住她,“星野啊,你就是小明星,他俩就是小土豆,没我家星野漂亮。”
一听我这话,星野笑成了一朵花。
我用脚晃着摇车,两个小家伙听见没人哭了,渐渐收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