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我早早起来敲门叫小龙跟我一起去那家机械厂学机器包装，只听里面咣的一下，门腾地开了。
赵森腥红着眼睛，抿着被咬肿的嘴唇，凝着隐忍的暴怒，盯着我看，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虽不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类人，却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彻夜无眠，但他这样子可能是。
跟他吵完打完我睡得还很香，一夜无梦，他知道了估计会气吐血。
我没搭理他，叫小龙快点跟我出去吃饭，去机械厂。
退出门外我安排了一句，“我们直接退房走了，把东西收拾干净。”
黎明的上海说不出的凉爽，我心情愉悦，虽然有点嘴疼，但我影响我吃早餐。
默默吃过早饭，小龙偷偷瞄了我们一眼，“你俩打架了？”
“没有。”
异口同声回他。
全部货物收拾妥当装好车，离开上海已是临近黄昏。
赵福升把车停在一边，“明佳，给你们买了几包上海特产，都是熟食饿了路上可以吃。”
他微笑着，“你好好尝一下味道，这是在我们上海卖得最好的，你要想把货卖到这边来，就得要这种口味。”
我连连点头谢他。
“配方和防腐剂给你，还有这本书。”
他递给我一袋子，“回去看吧。”
他笑着。“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和你跳舞，下次来单独请你。”
“客气啦。”
“那你们一路顺风，咱们合作愉快！”
和他握手告别。
我转身上车，看见赵森脸颊绷紧，面若寒霜看着前方。
我门还没关好，他一踩油门，立时后视镜上反出一片尘雾，赵福升在尘土里直接退了几步。
我关紧车门，向后挥了挥手。
“要是不舍得走，我停车你下去。”
赵森忍无可忍。
我不跟他一样，他开车他现在是大爷，当着赵福升的面，我才不要这么掉价。
车行驶在宽广的大路上，我想着他昨夜一宿没睡，这车不能让他开。
直接说他一定不愿意。
车入荒野，我让他停车，说我要上厕所。
他找了路边停下，我出了趟厕所回来，让他换小龙开，一夜不睡再开车太危险，他不同意。
我很多时候搞不清男人的脑回路，为什么就不能人间清醒呢。
小龙跳下车上了个厕所，见我俩还在为谁开车而吵，他劝道，“三哥，小九哥儿，咱们能好好开车回家吗？三哥，九哥说得没错，你昨晚上折腾一夜不睡，我也没睡好。”
“我睡好了，小龙你回车上接着睡，下半夜你接我。”
我说着上了驾驶室。
赵森真的是双眼喷了火，“你不会开车装什么英雄？”
我看了眼解放大卡，“赵森，我开车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我要是车开得比你好，你的话收回去，以后我说了算。”
“我特么要是不会开这车，开不回冰城，回家我跟你领证，我要是开回去了，你这辈子给我闭嘴。”
我站在驾驶室边上，小龙怔在那里，他不知道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把我的包给我，小龙。”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接上大卡的电源线，放上磁带，《大约在冬季》开始响在空气里。
“你们上车。”
我坐上驾驶室。
主驾驶室的座位和视野都很好，我调了下座位舒适度，看他们都坐好，发动了汽车。
用不着担心和紧张，学过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忘记，何况是开车这种上一世天天都要做的事，我的驾驶技术只能比他们更好。
一开始赵森还很紧张，生恐我开着车冲进沟里，直到一盒磁带放完，他已经在我平稳的驾驶技术中睡着了。
他倚在一角，脸上尽是疲劳，那令我讨厌的冰冷消失了，居然让我心生一些怜惜。
舔了舔生疼的嘴唇，心里莫名的难受。
稳稳开了一夜，他俩睡得极好，我心里骂了几句混蛋，你们开车姐陪着说话，姐开夜车你们睡得那叫一个香。
为了吃点顺口的，我把车开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把他俩叫醒，三人终于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饭。
“小龙，天亮了你开吧，我要去后面睡了，看好路线。”
说完我爬到车的后面，我不想和赵森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