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我老师的宝贝疙瘩。
“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卦相错!”
言出法随,我左手掐灵宝护身诀,双指并拢捏一张黄符,向前刺出的同时,剑指改掌,将黄符由掌心推出,击向沈愠。
我老师是个读书人,但他屋子里不光有圣贤书,还有好多不知道哪淘来的、捡来的、甚至抢来的道法典籍,他教导我读书的同时,也会教我道法和道法常识,龙虎山的,崂山的,蜀山的,武当山的,各门各派,各式各样,时不时还会带着我去见一见真的鬼啊精怪啊之类的,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老师有点汇总百家的意思了。
掌心对黄符,黄符在于沈愠手掌接触的一瞬间炸出金光。
随后我左手掐诀改出拳,身形侧移,一拳抡向沈愠太阳穴。
我预料到沈愠会很强,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强。
我的左拳才刚刚抡出,沈愠那一掌便在黄符炸开金光的瞬间就将其击了个粉碎,随后更是身形突然加速,像一道闪电,一掌拍在了我胸口上。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心脏停跳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胸口涌向大脑,腥味从喉头涌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我便倒飞了出去。
沈愠身形不停,脚下蹬地,左手又是勾拳,自下而上,倒摧山岳式,轰到我小腹上,我整个身体因为这一拳在空中被强行拔高了高度。
我身体向远处飞去,又被沈愠伸手抓住,随后沈愠拉开拳架,又做神人擂鼓式,我眼看着那一拳落下,砸在了我额头上。
我整个身体猛然停止倒飞,重重砸在地上。
其实说砸在地上不够明白,我当时的感觉是啥,我感觉我被沈愠镶在了地板里,身下的青石板犹如石头投入江湖,龟裂出阵阵波纹。
一掌两拳,直到濒死,都只在十米之内,半息之间。
突然,我原先站立的地方身前空中,出现了四个字。
“怪力乱神。”
我脖子一软,头偏向老师,冲他做了个哭脸,下辈子找老师一定找个反应快的。
老师则是冲我稍稍摇了摇头。
我感觉我整个肺腑都被锤烂了,头也好不到哪儿去,没烂也差得不多了,鲜血止不住地从喉咙、从气管、从嘴里、从胸口涌出来,流到脖子上,流到地上。
“我骗你来着,我活了几百年,其实真的会跟个娃娃计较的。”
沈愠背起手,笑着说道:“读书人都记仇。”
沈愠黑发黑袍随风飘荡,气宇如谪仙下凡。
但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个谪仙、河神,就这几秒钟,就快把我活活捶死了,就因为我猜错了他的念头。
我当时已经没有力气摆过头去看他了,如谪仙下凡,是我事后跟他闲聊的时候他自述的,自恋狂。
“不要在心底里骂我了,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大致猜出了你老师的身份,估计你也不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我把你揍成这样只是因为你妄猜我滥杀无辜,这纯属你罪有应得,以后记得说话过过脑子,你有实力就算了,主要你现在打不过我,我的话你还是得听一听的,我出完气,你还没死,我就不会再动手了,对你。”
“对你老师我不能保证,因为我看他已经生气了。”
沈愠蹲在我身旁碎碎念,左手盖在我左胸心脏处,说道:“你很幸运,第一次在河底我想杀你,你被你老师救了,第二次我原本是想直接锤杀你的,但我突然想到了关于你老师身份的一种可能性,所以第二拳我受力的同时又避开了你心脏,你又能活下来了。”
说话间,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他手掌传导到我心脏里,随后暖流又流向四肢,我感觉那暖流在修复我的伤势。
但我还是扭不过脖子来看沈愠,我的视线里,老师收起了书笔,挽起了长袖和白袍下摆,冲我慢步走来。
当然,也可能是冲沈愠走来的。
我又看到远处山峰道长那地方,突然出现了好多个人,那些人大多穿着蓝白色道袍,背后印有阴阳鱼,皆是手持道剑,领头那人则是与山峰道长一样的绛紫明黄道袍。
沈愠也看到了,所以他消失在了原地。
老师并未阻拦。
下一秒,沈愠便出现在了人群中,一拳抡向眼前一个身穿蓝白色的人,那人匆忙抽剑格挡,结果可想而知,长剑从中间断开,人从原地飞出,血从嘴里喷出。
沈愠并未追击,而是收起了拳架,看向那位绛紫明黄道袍,并未开口说话。
绛紫明黄道袍先开了口,“贫道龙虎山天师府赵狮秀,敢问阁下,我师弟可是有何地方得罪,才遭此毒手。”
“辱我清白,我忍不了。”
沈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师弟活着,我也忍不了。”
“敢问阁下是?”赵狮秀面对如此挑衅并未动怒。
沈愠正色道:“崇祯皇帝敕封大弱河神,沈愠。”
赵狮秀反应了片刻,突然笑了出来,道:“原来是那个沈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我师弟已经咽气了啊。”
我后来跟沈愠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当时山峰道长被一掌推中额头,倒飞出去就直接死掉了。沈愠看着我,眼里有股说不明白的情绪,我看不明白,但我挪了挪窝,坐的离他远了点。
沈愠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可是,沈河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天师府的黄紫贵人侮辱一个。”
“几百年前敕封的。”
“亡了国的。”
“毫无香火根基的野鬼。”
“也要付出代价了?”
赵狮秀坐在道旁的台阶上,双手拄着膝盖,一句一顿,疑惑地看着沈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