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死我,求你了。”
沈愠长枪一横,便向前冲去。
一道水桶粗的黄色雷电破开云层,狰狞地扭曲着身形,劈向地上的沈愠。
沈愠将长枪横在头顶,双脚立定,准备硬抗这道天上雷电。
与此同时,赵狮秀轻轻一抖衣袖,四把木剑,一百七十枚武帝五铢钱,齐齐刺向命门大开的沈愠。
木剑和铜钱透体而出,打断了沈愠身上原本运转圆满的气机,一瞬间,沈愠身上便布满了血孔,鲜血如注。
沈愠气息垮掉的同时,茅山一脉压箱底雷法《五雷破霄正法》第一道雷迎头劈下。
砰!
长枪断裂。
而后又是一道雷。
劈中沈愠的胸膛。
沈愠身上的黑色长袍化作水雾,烟消云散。
又一道。
又中胸膛。
沈愠站立不稳,单膝跪地,抬头怒视天空。
再一道。
再中胸膛。
沈愠双膝跪地,脊梁弯曲,头颅低垂。
生死不知。
赵狮秀走向沈愠,一只手盖在他低垂的头顶上,同时,天空中最后一道雷迟迟不落。
赵狮秀轻声道:“你是第一个在我雷法下活到第五道雷的鬼怪,再给你一个机会。”
“道歉,饶你不死。”
沈愠颤抖着身体,断断续续地说道:“余幼时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如此反复数十年,于崇祯十六年登进士科,未曾想平步青云,只愿造福黎民百姓。”
“后神州陆沉,我甘奉先皇敕令,投河化得如今模样,镇守一方安宁。”
“今日以死明志,以死证我清白,无愧五百年山河、百姓。”
“独独愧对先皇厚望。”
最后沈愠艰难抬头扭头摆脱赵狮秀的手掌,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天师道法,不过尔尔。”
赵狮秀怒极,抬手再落手,第五道雷破云而出,轰然落下。
赵狮秀抬手的同时,我老师也站起身来,我扭头看向他时,只听到一句话,人已不见踪影。
“不妨浅想一下,该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又该如何看待善恶之人。”
我再抬头看向远处,一袭白衣于沈愠头顶凌空而立,白发白须白袖随风飘摇。
白衣从腰间掏出一本书来,也不看地上的赵狮秀,自顾自摇头道:“雷霆乍惊,不过肩也。”
老师抬头看向头顶劈下的第五道雷,单臂举起,掌心朝上,如待鱼入网。
第五道雷狰狞地劈向老师,却在碰到老师手掌心的一瞬间,突然变得温顺异常,再不下移半分,温顺的雷霆在老师手掌游弋,直到第五雷全部劈下,老师掌心多了一团流转着的雪白雷球,其四周如同有几十条纤细白蟒疯狂飞旋。
老师手臂缓缓落下,手掌短暂虚握后,猛然攥紧。
雷球瞬间炸裂,白蟒自手指缝中逃逸消散。
同时,村东传来一声犹胜炸雷的声响。
大弱炸了。
沈愠大腿一软,再难支撑,彻底趴在地上,没了响动。
赵狮秀望着头顶的人,刚想开口,只听到老师说,“道祖当年尚且未曾让读书人对人对事低一等,你凭什么。”
陈述句,并非疑问、反问。
老师将手里那本书甩出,赵狮秀避也不避,他肯定心想,区区一本书砸下来能有多大响动,其实搁我我也那么想,但我不用这么想,因为老师不会拿书砸我。
赵狮秀被书砸了个人仰马翻。
老师从空中落下,一手掐住赵狮秀的脖子,死死按在地上,提起再按下、提起再按下,反复几次,最后单手将其提起,赵狮秀疯狂挣扎却一动不能动。
老师头靠近赵狮秀说了一句话,然后便松开手,一拳凿到他胸口,把他轰飞了出去。
老师看了看四周呆滞的天师府弟子,冷哼一声,脚下蹬地,朝翻转着身形倒飞出去的赵狮秀追去。
从老师把书扔出去的时候,我就跑过去了。真别说,沈愠给我疗伤的时候真没藏私,再加上老师刚才一直再给我渡送气机,现在我已经能慢慢跑动了。
我把趴在地上的沈愠拉到旁边,翻过身来,看着他那浑身焦黑的惨样,一点没了刚才气宇如神的样子,不禁问道:“没死吧你沈河神。”
沈愠艰难睁开眼,张嘴第一句话,“你老师真记仇。”
我乐了,看着不远处那群不知道要做点什么只能围着赵鼎秀尸体的天师府弟子,说道:“你说的嘛沈河神,读书人都记仇。”
看着沈愠的样子应该是不太可能会死,我问道:“沈河神,你刚才听到我老师说什么了吗。”
沈愠扭头看着我,我看出来他眼神中有点后悔,不用说也知道后悔啥,他肯定怕我老师回头找他清账。
“行了沈河神,我老师刚才说了,看在你用心头精血给我疗伤的份上,不会太过难为你的,他还说,让你让我,都把心放下来,十年之前他半句话就能镇压你,十年后只会更容易。”我试着安慰一下沈愠。
沈愠面如死灰,缓缓说出了那句话。
“你老师掐着赵狮秀的脖子,说他现在火气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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