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咒骂着这不济的时运，一边寻找房间内可以躲藏的位置。
床底！
目测了半天，只找了一处能藏人的位置。
她蜷着身子缩进去，将自己的裙摆使劲往里塞，还好他的床够大，完全可以遮住她娇小的身躯。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个人站在门外，相谈甚欢。
“近来，王子在靖北苑可还住得舒心？”这是君北翼的声音，完完全全的客套话。
“皇上赐的别院自然是别具一格，深得我心。”
“听闻王子喜爱南人书法，练得一手好字，不知朕可否一睹风采？”
拓北衍顿了一顿，声音已有些不自然，“恐怕今日有些不便。”
“哦，为何？”
“因……因为今日天气凉爽，是下棋的好天气！”
呸！这是什么鬼理由，柳鸢儿在床下气的直哆嗦，随便说个手受伤，或是身体不适，都可以推脱掉，偏偏找个那么奇怪的理由。
下棋，没一两个时辰能下得完吗？
“无妨，王子今日不愿动笔，给朕看一些以前的墨宝也行。”
说罢，不等拓北衍阻止，君北翼就径直进了房间。
柳鸢儿吓得直往里缩。
所幸，君北翼并未察觉什么，在桌前坐定，自顾自欣赏起拓北衍的书法来，“王子的笔力苍劲，字里行间都透着君王之气，看来称王之日已经不远了。”
拓北衍微微一笑，“多谢皇上谬赞，北衍才疏学浅，并不及皇上万分之一。”
“王子不必妄自菲薄，只要两国结秦晋之好，朕保证你可登上北冥国国君之位。”君北翼光洁的面容闪出微微的犀利之色，虽是求好，但却带了胁迫之意。
现今，他还未完全掌握倾月国的大权，若要铲除莫桑霓裳和暮天行，还需得到北冥国的援助。
拓北衍自是明白君北翼的意思，他嘴角一弯，似笑非笑，“美人与江山，陛下更中意哪一个？”
君北翼微微蹙眉，“王子，这是何意？”
拓北衍从腰间取下一随身携带的玉佩，道，“这是我北冥国的兵符，凭此兵符，可调动十万大军，陛下若是需要，我现下就可以给你。”
君北翼墨蓝的眸子闪出幽深的光，眉宇间略有迟疑，“你想要什么？”
拓北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轻声道，“美人换江山，可好？”
“你好大的胆子！”君北翼拍案而起，墨色的瞳仁燃起熊熊烈火。
拓北衍并不惊慌，只冷声道，“只有陛下清楚，这笔交易到底划不划算，我不需陛下现在回答我，待我离开倾月国之时，陛下再告知我结果便好。”
“哼！”君北翼冷哼一声，将一桌笔砚掀翻在地，拂袖而去。
那张拓北衍写过的宣纸，飘飘扬扬，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柳鸢儿的眼前。
她抬眸一看，两个笔挺的大字落然纸上：暮鸢。
他竟用十万大兵，换她一人！
她气恼地从床下爬出来，将纸用力甩在拓北衍脸上，怒道，“什么意思？”
他轻柔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她的名字，柔声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
柳鸢儿气急，“我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觊觎皇上的妃子，你这是……你这是……大逆不道！”
他不急不恼，澄澈的眸光闪着高深莫测的光，“是不是大逆不道，全由皇上定夺，他若是真的不打算拿你换北冥国的兵马，以他的性子，早就将我打入大牢治罪了，又怎会负气而去？”
“你胡说！翼哥哥根本没有答应你！”柳鸢儿瞪着双眼，心里却似有什么东西劈裂开来，列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他有没有答应我，待我离开倾月国那天，便可知晓，你又何须动怒？”拓北衍的话一字一句钉在柳鸢儿的心上。
她在急什么？
她在怒什么？
如若这么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又何须在此与他争辩？
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答落在她胸前的玉佩上。
美人与江山。
他会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