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
“一重？”连生微微蹙眉，“以他的功力，必会经历三重，怎的只有一重？”
听他一言，尹千愁原本虚无缥缈的眸似有了焦距一般，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先生怎知鹤绝有几层功力？”
连生莞尔一笑，“七杀门弟子自是武力高强，在下只是略加猜测罢了。”
尹千愁轻笑一声，并未纠缠，“师弟在经历第一重之时，便被师妹一剑刺心，了结了性命。”
“欧阳花落？！”柳鸢儿惊呼出声。
尹千愁点了点头，带了些无奈与悲凉，“师弟临死前，想帮助师妹摆脱她的障，同时也不想历经痛苦而死，便逼得师妹杀了他。”
说到这儿，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他倒好，死了一了百了，我这师妹，怕是一生都无法安宁了。”
“欧阳花落的障破了？”
“自是破了。”尹千愁猛喝了一口酒，“她的障是杀死她最心爱之人，师弟死了，她的障也就破了。”
房间内良久的沉默。
尹千愁坐在欧阳花落的床前，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又猛地将酒瓶摔在地上，似是做了决定一般，踱步走到连生面前，“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求先生相救。”
“你这是作甚？”连生微微伸手，扶住尹千愁的双手，想拉他起来，可尹千愁执意不起，固执道，“先生若不答应我，千愁便长跪不起。”
连生见他如此，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千愁此番前来，能遇上先生，是我的福分，也是师妹的福分，若是先生不愿，千愁也会请其他人来行此事，望先生成全。”
“我只有五成把握。”
“纵使只有一成，千愁也会勉力一试。”
“不悔？”
“千愁绝不后悔！”
连生站起身来，将尹千愁扶起，叹声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劝。”
他从袖中拿出一极为精致的碧色小瓶，递给尹千愁道，“饮下它，三个时辰内，你便毫无知觉。不过醒来之后，便会有万剑凿心之痛，你可想好了？”
尹千愁没有犹豫，一口饮下。
不到半刻钟，他便如死尸般躺在了欧阳花落的身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鸢儿焦急道。
“换眼。”连生一面将碧色小瓶的药喂入欧阳花落的嘴里，一面道。
“换眼？！”柳鸢儿瞪大了眼睛，“可有风险？”
连生微微颔首，“此术极难，我此生只换过一次。”
“成功与否？”
连生摇了摇头，“一方虽重得光明，另一方却因失血过多而死。”
柳鸢儿心下一沉，猛地挡在床前，憔悴的眼眸悲凉万分，“不，不，此事不可！”
连生嘴角一抿，轻声道，“若不是我，他也会另找他人，鸢儿认为，别的大夫胜算比我高吗？”
他的面容沉静从容，仿若有十足把握一般镇静。
柳鸢儿垂下眼眸，颤声道，“若定要换眼，便换我的眼睛吧，连生，我相信你的医术。”
她倔强地仰起头，仿若壮士断腕般坚决，“欧阳花落落到如此境地，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欠下的债便由我来还吧。”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憔悴的脸庞带了几分沧桑，看起来十分狼狈，可她的周身却如被光芒笼罩一般，散发着明媚的光。
连生猛然发现，她竟如此耀眼。
连生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眸如春水般锁住她愕然的眼，手指悄然伸入衣袖，悄无声息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他的动作太过轻柔，那言笑晏晏的眼睛明亮柔软，完全看不出下药之意，待柳鸢儿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力气全无。
“你……”柳鸢儿软软地摊到在他怀里，不甘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