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寒风从窗户缝里偷偷的钻了进来，同样无情的钻入了卢伯安的怀里。
冻醒的卢伯安赶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转头看了看耿介。还好，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然而睡眠很奇怪，如果是半夜醒来那便很难再次入睡。再加上这凛冽的寒风，冻得人更加精神。
卢伯安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天上那一轮残月。
夜来幽梦忽还乡。
“娃娃，怎么起得这么早？”徐老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徐老，您也起得早。”卢伯安笑答道。
总不能说自己睡地板了半夜冻醒吧？这也太丢人了。
“人老了，睡得少。给小老儿挪个位置，我也看看这月色。”
徐老从腰带里掏出烟杆，往地砖上磕了磕，而后塞上烟叶压实，就着背后的火炉点着。
“来口？”徐老见卢伯安看得入神，笑问道。
“来口。”卢伯安笑了笑，接过烟杆猛吸一口，辛辣的烟味充满了整个口腔，呛得卢伯安咳得眼泪横流。
“唉，还是个娃娃哦。”
昏暗的月光下，一老一少坐在门槛上，背后靠着温暖的火炉，各有心事。
沉默良久，徐老一袋烟抽完，在地板上磕了磕问道。
“娃娃，小王不是回家了吧。”
卢伯安心头一惊，满脸不安的说道。
“骗你干嘛徐老，他是回家了。”
徐老挥了挥手打断了卢伯安接下来的胡扯，苦笑一声说道。
“娃娃，小老儿可能老了眼神不好。鼻子还是很灵的，那茶馆里满是血腥味。”徐老说着，一掌拍在卢伯安肩上，惊得卢伯安浑身一抖。
“小老儿邀你做客，见你这孩子也算实诚不像是会杀人的，但是你得和小老儿说实话。”
卢伯安尴尬的笑了笑，内心一阵泛苦。
“本不想瞒着徐老，奈何...”卢伯安为难的说道，缓缓拆下了右手裹着的布，示向徐老。“我们打算去安海城，茶馆里遇到了暗所番子。王叔...也是被暗所番子所杀。”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小王那儿喝茶习惯了，倒也是听他提起过。没曾想...”徐老长叹一声，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娃娃，你此行前往安海城，是否是要投奔那叛军啊？”
卢伯安一脸诧异的看着徐老，半晌才缓过神来，小声问道。“徐老也知道叛军的事？”
“孙儿在军中，那必定还是会留心的。”
“不知您孙儿在...”
“哈哈哈。”徐老笑着拍了拍卢伯安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孙儿在南边，符祀国那边。和安海城不搭边。”
“那还好...”
“小娃娃，你怎么看待这叛军啊？”徐老再次装了一袋烟，就着炉火点着，满不在意的问道。
“晚辈觉得叛军说的，也是晚辈向往的生活。所以才...”
“嗯。娃娃嘛，都这么想。”徐老抽了口烟，悠悠的吐着烟雾。“可是娃娃啊，小老儿也七十有五了，活得久自然见得多。咱爷俩就着这月色，小老儿和你说道说道。”
“愿听教诲。”卢伯安赶忙说道。
“教诲不敢当，我就说说我的见解。”徐老摆了摆手，笑道。“这起义啊，叛军啊，不是个新鲜事儿了。小老儿当年念书时，知道的过往叛军起义就不下十来次了。
那你说，他们为何总要频频造反呢？安逸的生活不好么？”
“那自然是人们活不下去了，没有安逸的生活自然要造反。若是人民都能安居乐业，谁又会想造反呢？”
卢伯安不紧不慢的说着，这种问题比中学考试题目都简单。
“嗯，是这么个理。”徐老吐出一口烟，继而说道。“那为什么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呢？”
“那自然是贪官污吏作乱，当今皇上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