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飞好象已经睡着,他太累。
春娘的眼睛并不大,但她的目光却似乎是活的,像水一般可以流动。
现在,她的目光中不但有爱,有情,也有悲哀与绝望。
如果我爱的人是你,你会不会爱我?
这个问题她已不必再问,她不想再骗她自己!
所以,春娘的一双纤手已握住了刀柄,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她甚至已经忘记这把刀是哪一个客人为了取悦她而送给她的。她只知道,刀可以要人的命!
春娘看了看酣睡中的顾玉飞,充满柔情地俯下头在顾玉飞的额头轻轻一吻。
谁说婊子无情,英雄无泪?
睡梦中,顾玉飞的眼角似有泪痕。
春娘咬了咬牙,这一刀忽然狠命戳下。
她这一刀刺的并不是顾玉飞,而是她自己。
她的胸膛,已死的心!
但这一刀并没有致命,睡梦里的顾玉飞忽然伸手,握住了春娘的手。
春娘一挣,却无法挣脱。
顾玉飞微微张开了他的眼睛,缓缓道:“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春娘还在挣扎,泣声道:“你,你让我去死!”
顾玉飞摇摇头,道:“你不能死,绝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死?”春娘道:“我不要再这样活下去,我为什么不能死?”
顾玉飞道:“你真的为了这个原因才去死?”
春娘哭道:“不论我为的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要阻止我去死,我求求你!”
顾玉飞叹了口气,道:“你傻不傻?”
春娘道:“我不要你管。”
顾玉飞松开了手道:“好,我可以不管。”
春娘一怔。
顾玉飞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春娘问:“什么问题?”
顾玉飞道:“如果你爱的人是我,你这一死,是不是反而害了我?”
春娘不解道:“我,如果我爱的人是你,我死了怎么会害了你?”
顾玉飞道:“现在已至少有两个人知道今天晚上我在你这里,你一死,别人怎么认为?”
春娘愣住,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顾玉飞轻抚她的柔肩道:“以后我们虽然不一定会在一起,但我们至少还可以做朋友。”
“朋友?”春娘喃喃道:“你肯承认我是你的朋友,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
顾玉飞的目光一变,变得有说不出的无奈与哀伤。
顾玉飞道:“春娘,你记住,并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
春娘问:“为什么?”
顾玉飞摇摇头,他已不想再回答。
春娘不再流泪,她的身体倚靠在顾玉飞的肩头,道:“我们真的永远都是朋友,好朋友?”
顾玉飞一点头,道:“是的。”
他忽然一把搂紧了春娘,他的右手已掩住了春娘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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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夜深的小巷,风声已停歇,无风的夜里,人已静。
明月高挂枝头,月亮是银白色的,月色温柔。枝头没有明月,明月原来就在那里,在两个人的心里。
眼里有你,心中有爱,便已足够。此时,顾玉飞想起了小蔡和潇冬雪,他们还好吧,是不是也想到了他这样一个朋友?
夜深人静时,谁来与我干杯?此刻,顾玉飞眼前浮现出宇文龙那张布满风霜与豪迈的脸,他是否正在月下独酌?
醉过就不喝酒的人怎么可能是平凡的?此际,顾玉飞忆起了那个叫做平凡的人,还是人生终归平凡。
且尽一杯酒,敬这月色,敬所有你思念或者思念你的人。
浪子走天涯,可天涯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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