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未卜先知
上回书说到慧云大师带着弘姑看望了洪川。自弘姑走后，洪川练‘铁锡碑’更加刻苦了。因为他有一种使命感，家乡父老的希望，师父、师爷的嘱托是使命，也是动力，转眼三年过去了。
这一天，长眉道长又突然来到洪川练功的碧玄洞。一看六十二斤的铁锡洪川都穿戴在身上，居然运动自如，心中暗喜，觉得这小子果然与众不同。洪川见了师爷赶紧磕头。长眉道长示意洪川坐下，道：“洪川，你到青云山习武已有数年了，数年来观之汝辈，胆大心细，刻苦勤勉，且心专志恒，其精神实乃难能可贵。目下‘铁锡碑功’可进入第三阶段了。照秘籍上去做，即自上而下渐去重量，以每七天去四两，一旬去半斤为度，直至卸完，其间仍需练功不辍。
“我近日要与一禅大师在江下议事，你一边卸去铁锡重量，一边一日三餐从明月那里取饭送到江下小舟之上，不得有误；其二，其余时间用来重温当年你二师伯教你的技击诸术，此术需指、掌、肘、踝、膝、胯、腰，气、骨、力均练。吾师当年曾训余曰：‘一身均宜练到，始可有用，而免他患。若主于一端，虽为求精之道，久之血气枯于一处，而身乃受其大害。故博而反约，约时仍不可忘博，否则终归下乘也。’；其三，技击之术，学之不难，求精为难。吾自幼初涉藩篱至于今，垂四十有九年，走遍南北，所遇名人巨手以数十计，凡秦、晋、燕、赵、齐、魏、楚、蜀之地，其中名手极多，而以山左山右秦鲁为盛。考其宗不出南北，究其术各有所长，有练一指者，有习一腿者，有专用力与呼吸者，有专与精修于腾跃以为能者，争奇斗异，如当春之花，纷繁绚烂，不可思议。倘不得高明以指示，则如披沙拣金，终无自得之妙。故每于名手遇，则缓其特长，急其寻常，观察其派别、特长，以为自出手变化之基，此为技击之上策也，当谨慎之。”洪川点头称是，一一记在心上。
自起洪川越练越有劲头了，因为道长说这是“轻功”的最后一关了。他除了不断减轻负重，一日三餐去江边送饭外，还要每日坚持练拳术套路与技击之术，看来这些都是师爷的精心安排。
几十年后听我的师爷、师父说：“洪川祖师爷回乡后，回忆起这段时期的生活感叹不已。他说他从碧玄洞到碧仙宫到青云观取了饭，然后翻山越岭下山到江边，再返回碧玄洞或碧仙宫，这段路程一般常人要走三、四天的时间，而自己每天要跑三趟。一开始每天只是送饭，哪有时间练功，到后来一个往返仅需一个时辰就行了。那不是走，也不是跑，而是连跑带跳，简直像猿猴一样；再后来不是循路走，而是寻捷径，翻山过巅走直路，一个往返只要半个时辰了，就这样一送就是九个月。
一天他来到江边，像往日一样，从岸上一纵身跳到一叶小舟上，落地时也和往日一样，如蜻蜓点水，飞燕临枝一般。道长突然从小舟之中走出抚掌大笑道：“小子，你成功了，你回头看看吧！”这时洪川才明白道长的小舟离江岸约有三丈之遥。长眉道长的小舟原来是靠在岸边的，谁知他每日把小舟向江中离一寸，在不知不觉中他能纵身一跳，跳过三丈多远的江面，这是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后来道长才告诉他，一开始练他的脚力，就是要快；后来才练腾跃，就是要跳得高；这最后是练落得轻，落得稳。至此，长眉道长才领他又回到了青云山、青云观。”这是我们从师父、师爷那里听到的，关于洪川祖师爷练“轻功”的一段真实故事。
大功告成之后，没过多久洪川突然有了下山的念头。这人啦，一有了动意就真的有些迫不及待。再说长眉道长好长时间既不来看他，指导他练功，也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下山，他心里暗暗有些着急。
这一天，他终于耐不住了。正赶上明月前来送饭，他向明月打听下山的消息。明月笑笑说：“不知道。”他垦求明月带他去见师爷，明月犹豫好一会才勉强答应了，于是两人离开碧仙宫来到青云观。洪川主动拜见了师爷，只见长眉道长正盘膝打坐瞑目养神。洪川拜见后，结结巴巴的提出想下山的请求。那知长眉道长半响没有说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洪川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心里知道此举甚为不妥，不知是福还是祸。
过了好长时间，长眉道长微睁双目说道：“小子，依你现在的功夫是可以下山完成我与你众师父之心愿了。日下正是国家用人之际，然为师尚有一心愿没有完成，当年为师云游古闽，遇一魏道人，精武技，其掌坚如铁石，一日与贼相遇，贼知其勇，不敢近身，乃投石击之，魏以掌砥石，石受魏力后，贼反被伤。吾观之其乃当世之绝技，于是追随道人数日，求其技，道人感悟志诚，授吾其技。其后道人告于余曰：‘其掌力不独能砥石，犹能抵弹。’今欲传你，不知小子还能再耐几年乎？”
洪川暗想：以掌接石，二师伯早年就已授我，师爷恐有所不知，于是迟疑半晌没有作答。
又过了许久，只见长眉道长长叹一声，笑笑说：“好吧，看来你去意已决，天机不可泄露，明月帮师弟收拾一下，即刻送他下山。”
洪川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疑、又惊、又喜，说：“孙儿只需取当年恩人赐那褡裢即可。”不多久，明月取来递于洪川。洪川再拜，行大礼谢师爷数年教诲之恩，然后将信将疑地随道长一同下得山林。一会儿来到一空旷处，道长停住脚步，面带厉色说道：“洪川，你练就此上乘功夫，一定要为国为民做好事，不做坏事，务必要严守门规、师训，不可造次，你需在为师面前对天发誓。”洪川不敢怠慢双膝跪下：“苍天在上，洪川此次下山，当恪守门规、师训，如有背逆，五雷击顶。”
长眉道长听了笑笑说：“起来吧！”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乌黒发亮的东西，在手中掂了掂说：“洪川，知道这是什么吗？”
洪川摇摇头说：“师爷，不知道。”
长眉道长哈哈一笑说：“这也叫‘枪’，是‘手枪’。这是当今的长兵器，不是你耍的那种长枪，你只要按动一下这个，就能杀人。好吧，现在你站我百步之外，对我开一枪吧！”
洪川一听傻了，这哪里是送我下山，这是在要我的命啦！慌忙跪下道：“师爷，孙儿知错了，不让下山，就不下山，这事断断使不得。”
长眉道长又哈哈大笑道：“不用怕，这是我的意思。起来，起来！”洪川哪敢起身，磕头象小鸡吃米一般，再也不肯。后来道长动怒了，洪川才不得已颤津津地起来，拿起手枪来到百步之外说：“师爷，孙儿无礼，罪该万死，只能遵命了，你要多加小心。”心想师爷真能接住这子弹吗？迟疑了半响，只得对准道长的身旁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直向长眉道长呼啸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道长一伸右手将子弹抓在手中，那只手竟毫无损伤。笑着命洪川过来说：“你小子看到了吗？现在世上已经有这种火器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要知道，我等功夫再好与这种东西相比就无能为力了，你要千万小心。好吧，下山去吧！”
洪川一见大惊失色，“蹦通”一声跪倒在道长面前，恳求道长收下自己，传授绝技，并且连说：“孙儿无知，孙儿无知，今后不得师爷示下，绝不下山。”
长眉道长又哈哈大笑起来，拉起洪川，又从明月童子手中接过一把宝剑递予洪川说：“这柄剑受你师父之托，让你转交给弘姑以备日后防身之用。这剑叫‘青锋剑’乃我青云山镇山之宝。一共雌雄两柄，另一柄叫‘青云剑’在你大师伯身边。此两剑有斩金断玉，削铁如泥之功。”说罢，挥挥手，“去吧，去吧，这是天意，你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为师不会再留你了！”洪川恳求再三，长眉道长还是对明月童子说：“明月，送师弟下山去吧，我去也。”于是转身飘然而去。
洪川看着师爷远去的身影，万般无奈，只得挥泪告别明月提剑下山。明月不舍又送上一程，路上明月说：“师弟，你也无须太自责。你的想法可能早在师爷预料之中了，他早就告诉我，命你明年五月蟠桃会时，去碧霞洞找慧云大师。这不是说道长早有安排了吗？”洪川点点头，心中暗想原来如此。二人又同行了一程才挥手告别。明月道：“师弟，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等后会有期。”于是才各自分手而去。
后来，祖师爷牛洪川真的死在贼人的凶枪之下，可能这里就是一个预兆，或许是一个巧合，我等不得而知，其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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