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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夜谈(1 / 1)

?当扶苏公子一步步向前走去时,不禁感到有一丝丝的恐惧。随着一步步的靠近,他甚至可以听到那怪人匀称的呼吸声。走到他的后面,他将头慢慢伸向墙,想看看他的长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事后,他每每想到这次事情,都感觉不可思议,都感觉非常的荒唐。但却无法解释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何况自己是一个只有三日生命的人。

他努力伸长自己的脖子,左手撑墙,右手则轻轻拔开那怪人额头的发际。

就在这时,他的右手突然被紧紧的握住,而且一握之下,骨头竟有钻心的痛。他不敢大叫,一惊之下,他知道是这个怪人所为。于是低头看去,四周依旧昏暗,他发现那个怪人竟仍保持一睡姿,甚至一点都没有其它动静,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左手正紧紧的握在扶苏公子的手腕上。

此刻的扶苏公子,真是有苦难言,是自己过到奇怪的好奇心,使他去窥视人家,本来就是自己的错,所以也不好出手或是说话。而对手,明摆着就是捉弄自己,除了一动不动继续躺在那里之外,手中的劲也慢慢加大。

手上就象被巨钳紧紧攒着,骨头里的巨痛使他整条臂膀都非常沉重。但那怪人的手劲儿源源竟象没有尽头,他头上的汗开始渗出,后脊上的汗也浸透了衣衫,不由他的牙咬得格格作响。

不知是怪人出于什么心态,忽又松开了握紧他的左手,裹了裹盖在他身上的破草席,又咂吧咂吧嘴,想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在继续睡觉。

这下扶苏公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一想想本来就是自己不对,不过让他吃的这个哑巴亏实在太没有面子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那怪人竟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当今秦暴,天下苦之,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狱”。

扶苏揖手道:“弟子失礼,请先生毋怪。”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跪坐在怪人的床前,“弟子愿闻先生教诲。”

那怪人冷笑了一声,“还有两天半,你就要被刑车裂,闻教诲有什么用?”

“弟子闻圣人曰:‘朝闻道,夕死可也。’”

“好,一个‘朝闻道,夕死可也。’”那怪人翻身盘膝坐起,分开发际,露出了本来面貌。

扶苏此刻借着黎明的曙光才真正看清那怪人的相貌,黝黑的脸颊,浓浓粗眉,二目虽然不大但非常有神。

他看了看后面还在大睡的孔刚和萧起,对扶苏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扶苏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只听得那怪人轻轻的唱道:“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原来这是《诗经》中“周南”的一首,名为“麟之趾”是指一位仁厚的公子在叹息麒麟出现在末世的民间歌曲。

公子扶苏自幼饱读诗书,也颂了一句:“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这是《庄子·天下》中,描写墨派人弟子如何节俭的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

那怪人笑道:“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你的吗?”公子笑着摇了摇头,那怪人接着说道:“我来给你讲一个往事,几个月前这里有一次大赦,将一般不重要的犯人都被放了。原因是秦国二世皇帝继位,可是没过多久这里关进来的人,反而比以前还多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帝王必不贤明,但是我又听说秦国的太子是公子扶苏,为人正直而且很有才华,如果是公子扶苏继位是不会有这样的暴政的。那么我猜想,继位的必然不是公子扶苏,那么公子扶苏会怎么样呢?抱着这个问题,我疑惑了两个多月。秦国最重的刑罚也无非是车裂,车裂也决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享受的,能象商君、长信侯那样死一定是极特别的人。当年苦谏始皇迎回赵太后的那二十七个谏臣,也不过是被‘烹’而已。而现在居然要对你们三人施用这样的重刑,那就说明你们或你们中间的某一个人不是普通人。再加上我看到你言行举止,无不流露出儒雅之气,所以我断定你可能就是秦国大公子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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