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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1)

盐乃百味之祖,若无盐提味,那无论何种美食便都味如嚼蜡,况且饮食少盐会罹患低钠症,全身浮肿。观察祖孙二人应未患病,但是日常饮食也不甚使用,虽不知老者有盐巴几许,想必那手中的盐也应尤为精贵。我要用盐,怕是只能自食其力了。

看来比之铁制农具,这盐来的也很急迫。虽然历朝历代盐铁皆为朝廷官营,但盐这种涉及切身生存之物,难免走私屡禁不止。但是如非海边或者盐矿,私人制盐何其难也。

饭罢,老人嘱咐我几句,便携江儿下山去了。送走了二人,我便躺在羊皮上舒展身体,距离我掉下电梯井到现在已经两天了,虽然无家可归,无路可循,但是目前也算是安定下来。洞中躲避野兽自不用说,水米也不缺,可说是怡然自得,离不离开,去不去九原郡似乎也并不那么紧要。

既如此,之前想着制作工具的事情,应该也可以提上日程了。第一我手中没有工具砍柴伐木,烧火用的薪柴暂时只能靠捡些枯木或折些粗枝,这在目前或许还能抵挡一阵,不过寒冬若至,怕是远远不够的。第二这洞内虽然尚且舒适,但还是过于简陋,需要制些木器,哪怕过阵子收集些原木用于封洞门也是紧要的。

想到这里我坐了起来,捡了一节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要制铁斧,那便需要大量的木炭与铁砂。批量取铁砂,倒是可以采用现代非法采砂撸铁棒的方法,用棒状吸铁石与河滩里吸取黑铁砂,淘洗几次,便可以得到品味很高的铁矿。而吸铁石则需要炼制一根生铁棒,于雷雨之际,至于山顶,等待闪电。虽然这个方法比较随缘,但是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哪怕闪电并非劈中铁棒,只要击中附近,那强大放电形成的强烈磁场也可以为其充磁。

那现在目的就较为明确了,先去收集枯木烧炭,并借着烧炭的温度烧制一只淘铁砂用的大号陶碟,另外也可以烧些日常使用的陶碗陶罐之类,如果可能烧些土砖砌窑搭灶都是必不可少的材料。事不宜迟,我便起身想要循着来路去往小河边,收集些黏土回来。

虽然我性格不至孤僻,但是也乐得独自行动,甚至严格来说对于社会我是有些反感的。飞禽走兽尚能随意跨越国境,而人却被社会强加的各种条条框框束缚,这些规则的目的到底为何,其实便只有看破不说破了。

跳出洞,一路向山下攀行,不出所望,河畔裸露的树根下,确实不少优质黏土。虽然暗自高兴,但是却无器物装载,想来还要折细枝收集,用来编制一个筐子。于是便在附近的林间寻起细枝来,我虽不懂树,但是也知道要编筐,柳条便是最优质的的材料,一棵柳树垂下的枝条成百上千,取数十根柳条,制一筐就足够了。而柳树喜水,在这河边附近上下寻找应为上策。

我上下攀登,树木大多数都是桦树杨树,而其他树种我便不认识了。寻了半天不见柳树,可能还是此地气候过于干燥之故。别无他法只能找其他树木的细枝代替,但是已至晚秋,细枝便不好寻找起来,且大多已经木化难以弯折。

搜寻许久终于找到了足够的细枝,我按我想象的条筐的形态,坐在河边慢慢编了一个,虽然做工粗糙,但是特别之处在于缝隙绵密。这样用以装载黏土,方不至于撒的一路都是。筐编好后,我便取一只粗壮树枝,在树根处敲下黏土,一捧一捧的投入筐中。

如此反复,运了七筐的黏土,堆在洞外的空地上,天色便又擦黑。我上下负重而行,山间又难攀爬,已是腰酸背痛,而这黏土堆在一起其实也并无多少。

我爬上洞口,随着肢体的伸展,肌肉一阵阵酸痛,然而今天的劳动还没有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生火准备晚饭。上午老丈做饭之时,我出洞去了,没看到他如何生火,但是想来应有准备,我便去木箱中寻找备品。翻找了一下,里面除了木碗木勺,草绳碎布之类的杂物,在杂物中,还找到了火弓子和一块松明。

所谓松明多为松树油脂较多的木质,也有用松脂熬制杂木而制的。其特性易燃且燃烧明亮,一旦点着,燃烧的热量将松脂气化,变为可燃气体进一步参与燃烧,类似蜡烛一样火光明亮,也可用以引火。

有了火弓子事情便简单了很多,在洞中堆放的散柴之中,寻了一块质地松软的木料,再用利石把松明削下些碎屑,将火弓至于木料之上,用力压下一个印记,随后便前后拉扯带动把手,迫使火弓的下端与木料摩擦,其实本质就是钻木取火的工具版本。

拉扯一阵,阵阵烟气便已传来,木料也被磨出了一个浅坑,我将松明屑取一两块投入浅坑内,便继续摩擦。再摩擦十数回,拿起火弓子,浅坑里面的松明便遇氧燃烧起来。我将烧起的松明屑置于剩下的松明之上,几秒钟便已燃起了明火,明火上搭些碎枝,这火苗便起来了。

填了柴,生好火,却突然意识到,洞中没有水可用。纠结再三,我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抄起陶钵再去河边打水。看来烧制一些储水的罐子是必须的了,那罐子还需要用釉料,不然水便顺着陶罐的缝隙跑走了。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走出洞穴离开了炉火,真正的踏入山林的黑暗中,却初次感到一种彻骨的恐慌。那种完全的黑暗与旷野中的黑夜不同,连星月也若隐若现。林中各种生物发出的叫声,或者身边窸窣的琐碎之音,让你感受到仿佛身边黑暗的空气中似有一只利爪在你的身躯周围划过。但是你不能快跑,你不知道脚下有着什么,一只盘结的树根便能让你摔下这个山坡,你只能一步一蹭的向前探脚。这惊恐致使我回头望向洞内,确认自己可以看见那洞内摇曳的火光,才敢迈出下一步。在这黑暗的树林里如果走丢,我也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

古人常惧怕山鬼,恐怕这山鬼便是林间黑暗的本身吧。

我继续战战巍巍的前行,不知磨蹭了多久,凭记忆够到了河边,好在回头还能隐约看到如繁星一点的火光,如果还要前行,相信我绝对会放弃的。

我将陶钵灌满水,头也不回的便原路攀爬回去了。到洞里一看,才发觉这一钵水,路上撒掉了一半。

山间的黑夜恐怖如斯,我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会在晚上走出这个洞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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